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的树林中传来,几名打猎的年轻人警惕的向树林深处望去。
“大力哥,林子那边是不是有野兽出没?”一个看似强壮但却十分胆小的男子,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向一旁拿着弓弩的男子。
拿着弓弩的男子就是大力哥,是附近村落里有名的猎户,他不仅力大无穷可以生擒猛虎,还善于制作弓弩陷阱,捕杀野兽。不仅如此,他的追踪能力和感知力也很强,他带领的狩猎小队往往都是满载而归,鲜有失利。
名叫大力哥的人将声音沉了沉,回答道:“小九子,各位都小声些,我感觉不大对劲。大家一起慢慢往后撤。”刚要抬脚,大力哥又回头谨慎的看向众人:“一定要轻,尽量不要出声。”
同行的几名猎户也没再做声,眼神瞬间凝重起来,都谨慎小心的往身后的小道中退去。
窸窸窣窣——前方树林中的矮木丛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只猛虎从中撵过,使得矮木丛沙沙作响。
大力哥暗道不好,看这动静,前面出现的猛兽肯定不只是老虎这么简单。
众所周知,老虎一般都是蛰伏在一处,静静等待猎物上门,在不经意间突然发难,捕杀猎物。而眼前这个体积不小,却动作异常明显的猛兽,他也猜不出是什么。
只是多年的狩猎经验告诉他,这只猛兽绝不简单,也肯定不是眼前这几人就可以轻易对付的。顿时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快跑!”话音未落,大力哥便带头冲了起来,随行的几名猎户头也不回的同时向身后不远处的小道冲去。
“该死,给我杀!给我杀!把这些妖人都给我杀死,一个不留!”
“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我们女娲一族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满身剑伤,伤势严重的女子望着眼前的老者,憎恶的说道。
“报应?我会遭到报应?可笑!你们这群异类才会遭到报应吧!”老者双眼血红,右手持剑抵在满身血迹的女人喉上,歇斯底里的嘶吼道:“你们这群异类,为什么要闯入我们人类的地界。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女子凝视着眼前的老者,眼中充满了憎恨与轻蔑:“为什么?当初若不是你们苦苦哀求于女娲一族,我们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
原来,此女子是人身蛇尾的女娲一族,女娲一族虽为上古种族,存在久远并且拥有不凡的实力。但在这大荒之地,早已是人皇统御天下,人族的地界自然是不允许其他种族的随意涉足。其他的上古种族和异族,包括神魔族都有各自的地界繁衍生息,早在千百年前的惊天一战——蛮荒之战后便约定,不同种族划分各自的地界不允许相互侵犯。
如此突然女娲族出现在人族地界,必定有阴谋。
所以人族地界的最高统御者人皇,便派出在人族威望最高同时实力也是最高的——天道观,查明此事,弄清原由,再做定夺。
眼前老者便是天道观中一名实力道法均不俗的长老,名唤须臾。而这将死的女娲一族的女子,名唤炎,是女娲一族中举足轻重的女将军。此次前来,同样也是受女娲一族族长的命令。
但是此次女娲一族的行动,就不得而知了。
须臾听罢,顿时脸色愤然起来,抵在炎将军喉头的剑,又重了几分,一丝血迹从炎将军的脖颈滑落。“什么?你是说,有人求你们来到人族地界?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须臾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之色,却又立刻恢复过来,狠狠的问道。
“企图?这正是我要问你的!”炎将军面色难看的瞪着眼前这个让他身陷险境的老者,愤怒的吼道。
“女娲一族,本和人族毫无瓜葛,更不会随意进入人族地界,如果不是有人相求,我们怎会出动大军来此?”炎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狠狠的说出这句话,说罢便无力的垂下头,眼看着就将了无生气。
“果然……人……人心险恶”说罢,炎一歪,从背靠的大树上栽倒在地,沉沉的闭上了双眼,显然是已经没了生命。
临死前的她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落寞,也许她不该来,但是这又是女娲一族将士的使命,她恨,她恨那个越过禁地说动女娲族族长的男子;她恨,她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千百女娲族将士;她恨,她恨这眼前的白发老者实力惊人,自己无法抗衡。
最终,炎眼怀恨意,带着无尽的落寞和遗憾死去。
须臾看着眼前已经死去的女娲族将军,突然心中怪异,涌上一股恐惧:如果,真像她所言,是人族有人故意为之,那么想必肯定是有所预谋了。
须臾暗暗点头,此事事关重大,不管此女所言是真是假,也要回到宗门向门主禀明此事再做定夺。
回头看向还在那些为数不多,却还在舍命挣扎的女娲一族,须臾双目一沉:“杀,一个不留。”
苦战中的天道观弟子闻言,齐齐称是,手中更是道法变化,向反抗的女娲族人轰杀而去。
“女娲一族的战士们,炎将军已死,大战已成定局,但是不要忘记我们还有它。”一位还在苦战中的女娲一族战士,突然濒死爆发,洪音如雷贯耳,怒吼道。
“明白!”
须臾及还在苦战的天道观众弟子听得一头雾水,他?莫非他们还有其他族人?
“抓活的!”须臾随即下令,自己也提着佩剑向前冲杀而去。
“是”
刚刚还招招毙命的弟子们,纷纷避开攻击要害,既然长老吩咐自然是要听的,他们可不想把立功的事儿最后落的失手错杀俘虏,没得到奖励再惹一身麻烦。
“族人听令,起禁术!”刚刚怒吼的女娲族战士,再次逼退与他厮杀的天道观弟子,向其他还在苦战的族人靠拢。
“是”战场中仅存的七名女娲族人,背靠背拢成环形,怒视在场的所有天道观弟子及须臾。
鲜血早已染透了所有人的衣襟及手中的兵刃,女娲族男子没有上衣,结实的肌肉上道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剑痕,触目惊心。
须臾见状暗道不好,虽不知他们所说的禁术是何等威力的禁术,但是禁术二字不管在何时何处,都是堪称毁灭的法术,不容小觑。
“阻止他们,杀!”须臾白发纷飞,横眉怒目,再次提起佩剑,向七名仅存的女娲族族人冲去,直逼那个女娲族中的始作俑者。
“牟也呵……啼叻牟哼……呼唔也皆也啼……”一声声玄幻的禁术诵音从七名女娲族人口中响起,已经逼近身前的老者一剑向其刺去,但是发现剑怎么也不能再进分毫。
糟了,老者暗道不好。
再想抽回手中的剑,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吸住,无法进退。
七名女娲族人诵音极快,也何其玄妙,从第一句口诀诵起之时,七人周身便已然形成了肉眼难辨的气场,无人可破坏。
只是一瞬,须臾奋力想要再次将手中的佩剑收回,七名女娲族人口诀已然诵完。
顿时,天昏地暗,七人周围凝固起残暴的罡风,将周围所有天道观弟子卷飞,罡风四下扩散,其余距离较远的天道观弟子也被席卷而来的罡风掀飞。须臾此时也是口吐鲜血,他离女娲族七人最近,又刚好处于这罡风阵眼之中,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
顿时,罡风中的须臾白发由长至短,由白至黑,由黑至白,由白至银,最后就连本就不紧致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松垮无比,须臾仿佛从一名花甲之岁一瞬变为将死之人。
禁术——献祭。
此术为女娲一族中的禁术,通过献祭自己的生命,将献祭之人的灵魂及神识献祭给“灵”
嗷……
广袤的山林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猛兽吼叫,震得林中飞鸟惊起,野兽四处逃散。
献祭禁术毕,罡风缓缓散去,众弟子伤亡惨重,此时虽然罡风不再,但是也没人敢上前查看。
不一会儿,遮天蔽日的黑暗退去,光明再次洒下时。顿时所有人都楞在原地,傻了眼。
此时的七名女娲族人已然死去,化作七具骸骨,还保持着背靠背的姿势不变,只是一阵微风拂过,七具骸骨随风化为粉末随风散去。
而众弟子看向一侧居然还有一人,头发稀松甚至用眼一扫而过,便都能数的过来的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皮肤松弛褶皱,佝偻着腰背,单手持着剑,倒插在地面以支撑身体。
“长老?长老!”几名伤势不算太重的弟子,发现了是须臾,急忙上前。
原来,就在女娲一族献祭时,须臾因为距离阵法太近,同样也被禁术掠去了生命力,但是他并非女娲族人所以并未像七人一样化为骸骨,随风而散。
但是此时的须臾,已然生命力消耗殆尽,全靠生平修为吊着随后一丝气韵。
“无碍。”须臾看向身边的几名弟子,随即环顾了一眼四周,黯然道:“不宜久留,清扫战场,咳咳……”
“长老!”身边的几名弟子见须臾咳了两声,又是一惊,急忙搀扶。
须臾佝偻着身子摇摇头表示无碍,强撑着剑的手又再次用力紧了紧:“我们走。”
吼——
山林中深处再次传来一声野兽低吼,几名猎户原本逃跑的矮木丛中突然一只兽爪探出,嘭的一声,尘土四下崩散。
一只头生三眼,通体莹白色的巨兽现身,此兽看上去并不像是寻常的野兽,四肢似虎,厚重的大爪,重重的踩踏在丛林之中;后生三尾,尖细无比似三根柳条在身后抽摆。
阔耳似象,却不像象耳一般圆弧,向后背去紧紧贴靠在脑后,时不时的扇动两下;体态却又似狼,结实的轮廓一览无余。
此时的巨兽,双目血红,浑身围绕着淡淡雾气,仔细一看竟是血雾,通体莹白的身躯慢慢淡化,趋近透明,额心处的第三睛闪起金黄色的光芒,只是一瞬便布满全身,伴随着巨兽的呜咽之声,将巨兽隐去。
呼——一阵清风拂过,此时的巨兽随着金光消失也不见了踪影。
刚刚被巨兽踩踏的地面出现四个小坑,后边的矮木丛也都东倒西歪的被压倒在地,任谁看去都会猜想这刚刚一定有一只巨大的野兽途经此地留下了痕迹。
落荒而逃的几名猎户听到身后传来的兽吼都是心里一紧,来不及回头,均拼了命的提速向山下冲去。
小九子大叫:“大力哥,怎么办啊,是不是追过来了?”
大力哥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拼了命的往山下冲去,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什么,只要他们出了这座山林,才能有活命的希望。
“闭嘴,只要是能跑出这片山林,大家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跑了一段距离后,大力哥侧过头冲着小九子喊道。
众人气喘吁吁地像极了亡命之徒般向山下冲去,借助山腰树林中的大树遮蔽身影,踩踏着平摊的巨石就是一跃,一刻都不敢耽误,可见几人身法也是了得。
遇上不怕死的弱者,自然是要争斗一番;遇上旗鼓相当者,才会激起胜负欲决一死战;而遇到真正的强者,乃至于未知的恐怖力量!只有逃,才是唯一真理。
即使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但也存有一线逃离死亡且活着的希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