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怜自是不愿意自己被个孩子压倒的,她另辟蹊径去质问孙大娘:“你过来!”她指着孙大娘说道。
孙大娘颤颤抖抖走过来,半路还因紧张害怕摔倒了,凤离十分紧张,一个谎言引发无数个谎言。
君怜睥睨着孙大娘:“这丫头说凤明旭派了你做这掌事,可有这回事!”她语气十分不善,修士傲慢的态度令孙大娘的脊背都挻不起来。即使凤明旭有这样交待,但是她也要压到没人敢应承接这个差事!凤离她不能明面动,一个凡人还能逆了她不成?
凤嘉泽皱了皱眉,他挡在孙大娘面前,“八嫂,你又何必这么执着于来管凤离呢,即使宛如侄女心善要照顾族姐,哥哥都有人选了,又是亲口交待了阿离,你又有什么不相信的?!”做得这么明显,真不怕别人多想吗?
君怜一把推开凤嘉泽,对着孙大娘喝着:“你这刁奴!定是你蛊惑了小主子,不然阿离有婶娘照顾何需你!”说着她一掌想拍向孙大娘。
这时凤离窜了出来,她张开双手挡在前面,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不是她说了谎,孙大娘就不用被婶娘打,她又怎能让无辜的人替她受罪,而且她觉得她并没有错!这婶娘是吃了什么药非得要管她!
眼看君怜就打上阿离,凤瀚终是受够了家宅小事,他一掌风拨开君怜,君怜往后踉跄几步,凤离在倒下的瞬间被凤嘉泽扶住了。
凤妙行看着这出闹剧,她看着凤离再看了看君怜,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凤离这丫头委实可恨,她堂堂一个金丹修士居然都被一个孩童威胁了,她不怒自威道:“好了!这成何体统!我就问你,”她问着孙大娘:“你可愿意做这掌事?”
孙大娘看着凤离,这个可怜的孩子,她活了这么岁数,又在底层里摸爬滚打,哪里会看不明白君怜的意途,一个父母皆不在身边的孩子,贴身之人何等重要,兴许是昨晚看到她孤零零一人看星星,她动了些许侧忍之心,她颤抖着伏趴在地:“奴愿意!”
一个管事之职而已,另外贴身伺候的侍女也很重要,卖个好给君怜又如何,凤妙行顿了顿便由着这婆子做这掌院,然后……她指着君怜带来的几人点了三个出来,“你们三个就贴身服侍小娘子!”,即使她想给凤离一点教训,但毕竟凤离是凤家人,君怜是外人,也不好做得太难看,最后——她又点了几个凤嘉泽带来的人道:“你们就做二等丫鬟和酒扫吧!”
君怜本来还想反对,但是凤宛曼拉了拉她的袖子,她不知女儿此此又有何打算,便也顺势应道:“我没意见!”
凤嘉泽不满又如何,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不过幸好还是抢到一个重要的职位,就算是贴身服侍的丫鬟,最后还得由管事管教。况且院子里其他的下人均是他的人,他便放下了心。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孙大娘在各位吃人的视线中抖抖索索中坚定不移地接过了掌院之职。
当然除了她不想再做个干粗活的婆子,还有一丝怜悯之心。若不是还有那一丝善心,当她看到那孩子紧张期盼看着她,又想到那孩子昨夜孤怜怜坐在廊下,现下这几个长辈又责骂她,她也不会在那咄咄逼问中应承下来。
解决了此事,凤妙行等人便离开了,凤宛曼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凤离,嘴边微微勾起一丝笑容,她心情大好,拉着她母亲的手便也离开。
凤离坐在椅子上,想着刚才的事情满心的委曲,往日尚且亲善的亲人也化身成恶魔,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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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妙行一行人回到东院,她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吩咐凤瀚道:“这样的家杂事缠身,又怎利于修行!尽快给家族子弟测好资质!”
凤瀚笑道:“近日已准备完毕,再挑个吉日,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他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家中如此环境,若是有出色的苗子,还是送到门派为好!”
凤妙行看了他一眼,继续喝着茶,“大哥不都是交待过吗?在嫡系中挑几个出来咱们带走,也好互相帮衬!”她着重嫡字加重了语气。
凤瀚不服:“家族现在落败,若还是打压旁系,不,这其实也不算是旁系了,都早已过继来了,不团结一心咱们家还能振兴得起来吗!”如果是原嫡系大有人才还好说,问题是都没有几个十分出色的!一个家族成长离不开人才,像他爹这种做法就有问题,你不给人家前程发展,又怎么能得到别人真心维护!再加上现在凤家还真是一个空壳子了,凤文昊要结婴,自然要准备极品的法宝护持,整个凤家都已经掏空了,倘若真有出色子弟,资源又供应不上,那凤家不用外部打击,内部人员就要反了,毕竟——凤文昊结婴不是一两年就可以成的,凤思明也行将就木的,总会有人窥见真相。
凤妙行自然也想到了凤家现任的状况,她十分烦躁,倘若大力发展了旁枝,那本家的人还怎么享受最高待遇,到时那旁枝过来的人不是要跟她平起平坐分资源?就比如说凤明旭夫妇,他们俩的资质就连凤思明也曾赞赏过。
她十分明白,单单是她的供应就占了大头。
但是家族低微,她在宗门里底气也不足!
“三年后就是宗门大选了,我们凤家也有免试名额,这些名额可以让给三灵根的了,二灵根、单灵根那就是没有压力了,宗门会优质录取这些。”凤瀚说着自己的意见。
凤妙行静坐片刻,“你是未来家主,你做决定就行了,我回去打座了,没事不要来找我!”说完不顾凤瀚反应过来就走了。
凤瀚苦笑摇头,说来他这姑姑灵根算是可以的,但是心态不是很好,自私势利之人,宗门里的人缘自然也不怎么好。能安安稳稳修行到现在,以前都是托家族的福。
他召来擅占卜的兄弟,结果得出没有一天是大吉的,凤玉树满头大汗,他愧疚地说道:“弟弟道行尚浅,未能占得大吉!”
凤瀚不死心问道:“难道就没有一天适合?”
凤玉树回道:“还有是的,三个月后是小吉。”
凤瀚沉吟片刻,是家里会出大问题呢,还是到说时测试灵并没有多少好质资子弟吗?……不管哪种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总不能因着不是大吉就不测试了,家族的孩子都长大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在忙,总不能困在家里处里这些鸡毛蒜皮!
这测灵卜算之事,本来就只有世家会在意,在大宗门里,只要定好一个开门收徒弟的日子,往后都是按惯例行事。
他安慰凤玉树道:“占卜只是讨个好意头,介时,三个月之后咱们就召开测灵大会。”他又召来侍卫,将三个月之后召开测灵大会的事告诉大家,让他们各做好准备。
凤玉树走了出东院,他心中还是介意得很,他左瞄右瞄之后,发现没什么人,便偷偷摸摸到了凤嘉泽院子,凤嘉泽听闻凤玉树过来,眉毛挑了挑,若是他没猜错,凤瀚定是找过凤玉树测过日子,但他这时过来干甚么?
他在客厅接待了凤玉树。
凤玉树一见到他便急急说道:“嘉泽兄!我知你还有一个爷爷在世!而且他擅长占卜!”
凤嘉泽盯着他看了几息,笑道:“玉树你说什么浑话呢?”
“我是知的!”凤玉树紧抓着凤嘉泽的手,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松开了凤嘉泽,他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我有次逛市集,远远看见一个像正德爷爷的人,就跟了过去瞧瞧,在一处小屋里瞧见了你打开门迎他进去,我便知道我一定没有认错人!”
他看着凤嘉泽戒备的样子苦笑道:“你放心!我没有告诉过别人!你我这样的处景,不说守望相助,难道还要背后插刀吗?”
凤正德在当时凤家正盛时,也是一位十分出名的占卜师,所卜之卦无一不应验,就连家族大难那卦其实他也算出来的,却被一位元婴长辈的爱侣说危言耸听,在后来游历时又遇到仇家据说已经埙落了。
同样是爱好占卜,凤玉树对于自家同样爱好占卜的人自是有了解的,特别是他这种困于家族的人。
凤嘉泽沉默看着凤玉树,他缓缓开口:“玉树兄着急过来难道要寻爷爷?”
凤玉树道:“正是!少主寻我占卜测灵日子,这卜出来的并不是好卦!”
凤嘉泽奇道:“区区一个测灵的日子而已,难道还会是凶卦?”
凤玉树叹息:“正是这样!而且我心神不宁,难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凤嘉泽问:“你没有跟少主说吗?”
凤玉树讪讪道:“每一卦都是凶卦,我并没有如实跟少主说,只道三个月后是小吉……所以我想寻正德爷爷卜一卦好安心!”
凤嘉泽叹了一口气,“你迟了一步,爷爷他早几日便已经埙落了。”
凤玉树急到瞪大眼睛:“嘉泽兄!你不要说笑了!”
“这种大事,我怎么会骗你!”凤嘉泽扼腕长叹,“那年爷爷回来时,身受重伤,而且凤家惨遭大难!靠山没了,敌暗我明,爷爷便躲了起来,拖到现在已是极限,若是你早几日!……”
但这种事情又怎么能预知到?占卜乃是泄露天机,寻常时刻一般都不会去占卜。
凤玉树等人都要听命于家主,家主说什么时候需要占上一卦,他便占卜。
凤嘉泽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看那些宗门下山收徒哪会去占卜,皆是顺应天时,你不要太执着结果了!”
然而凤嘉泽的话并不能安慰到凤玉树,凤玉树央央地告别了凤嘉泽。
凤嘉泽看着凤玉树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诓骗凤玉树,爷爷早些日子便坐化了。所以他这段日子很是消沉,连凤明旭交待他要照顾凤离的事差点忘记了。
所以他迟了一步安排凤离的事。
他心烦意躁走到院子里,突然停下来,心里隐隐有个什么念头,但硬是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