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方一直说到茅草屋倒塌的那一刻,他自然不会知道茅草屋是被人推倒的,令狐岚更不会知道,她醒来的时候,茅草屋已经倒了。
按照令狐方所说,令狐开城过年期间一般都会一直呆在沧州城,他和落儿才敢去村里换盐巴,若是知道他现在就在村里,那是死都不会去的!
换不到就换不到吧,令狐岚心里暗自惋惜,自己身体也出了不知什么问题,去不得村里,否则半夜摸过去,悄悄将令狐开城宰了,一了百了!
像这样禽兽不如的人,杀一百个令狐岚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垃圾,就会有人专门清扫垃圾。
“你不生气?”令狐方有些诧异地盯着令狐岚,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的表情变化。
生气?令狐岚当然不生气!
这个禽兽的种种作为当然过分,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原主!
况且这种禽兽,她前世听到见到的多了,比他更禽兽的也不少,禽兽之间,没有最禽兽,只有更禽兽。
令狐岚便说道:“生气!当然生气,可生气有什么用?能打的过你那禽兽三叔?”
你那禽兽三叔?
令狐方嘴角抽搐一下:难道不是你自己的三叔?妖怪!果然是妖怪附了姐姐的身,现在证据确凿了,妖怪,你就认了吧!
令狐方大喝一声:“不能!”
令狐岚冷笑道:“知道打不过,还不努力?从明天起,训练再加倍!”
令狐方低头说道:“是!我去练功了。”
令狐岚低头看看怀里熟睡的令狐落儿,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和自己这具身体是嫡亲姐妹,血脉相连。若是自己前世早些结婚,说不定也能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吧!
想想这个小女孩,懵懂不明的年纪,却经历了许多波折,死里逃生,稚气的脸蛋上残留着点点泪痕,心中顿时怜意大起,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轻轻唱道:“小白菜呀,叶儿黄,从小没了,爹和娘,跟着姐呀,有饭吃,再也不怕,豺和狼......”
唱了一会儿,令狐岚悚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是个杀手啊,怎么能有七情六欲?
杀手界流传的故事就是,杀手一旦有了感情,那么就去死不远了!
令狐岚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或许,应该离开了!
令狐岚拎着菜刀,不停的敲打冰窟窿,她打算把洞口再扩大一些,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洗澡。
当然,冰窟窿周围也要建一圈冰墙,省得洗澡的时候走光。
自己的身体早已复原,如今元气满满,大概这种白条鱼比较滋补的缘故,这几天她总是感觉燥热,早有冲进冰洞里凉快一下的冲动。
傍晚的时候,天色有阴沉起来,似乎又要下雪了。令狐岚心下一喜,雪夜里沐浴会更加隐秘一些。
果然,半夜的时候,令狐岚悄悄起身,顶着大雪,来到河上冰窟窿边,解开外面裹着的棉衣棉裤,只穿了里面的单衣,悄悄滑入冰窟窿里。
相对于外面,河水并不算冷,她慢慢的沉下,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一股清凉的感觉顿时包裹全身,燥热感顿时消退大半,令狐岚舒服的几乎要呻吟出来。
她将又头没入水中,又浮了上来,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奔跑声,那是山獒们又来了。
令狐岚自然不会理会它们,深吸一口气,她又沉了下去。
水下一片幽黑乌沉,完全隔绝了外界,耳中只有气泡浮起的清脆声音。
令狐岚端坐在水中,缓缓运起无名功法,打坐调息。
在前世,她的水性就极好,可以连续潜泳五分钟,静止闭气的话,可以在水下呆超过七分钟。
一阵阵冰凉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入,化解着体内的燥热之气。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令狐方和落儿没有感觉燥热?而自己却在这寒气中,额头鬓角竟会冒出细密的汗珠?
纵然这鱼有些古怪,可她自身也有些问题,这应该是体质的缘故吧。
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缓缓从她的手心脚心,汇集到丹田气海内。
这股淡淡的清凉气息,夹在百骸涌入的寒气中,令狐岚丝毫没有察觉。
而她一直感受着舒适的凉意,半晌才发觉:我在水下多久了?
令狐岚悄悄的浮上水面,猛听见外面山獒吼叫不绝,风雪中在与什么东西在争斗。
她爬上冰面从雪墙上探出头,就见十几丈远处四五只山獒正与一个人激斗。
那人身材高大,漆黑的雪夜中只瞧见一个十分模糊的影子,动作十分敏捷,手里似乎有什么兵刃,挥动之下,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几只山獒,眼中冒着莹莹蓝光,不停游走,一时也不敢逼得太紧。
令狐岚心一沉,什么人竟然深夜冒着大雪,来到这会偏僻荒凉的地方,还随身带着兵刃?
当下也不出声便在一旁静静的瞧着。
那人影显然也没料到这里会遇上山獒,一把匕首不断挥动,护住周身,忽然瞧见一边的冰屋,几步抢过去,转了一遭,没发现门窗可出入,还以为是冰垛,便背靠着冰屋,手执匕首便和山獒群对峙起来。
山獒将那人围起来,也不着急上前,反分出两只,跑到一边啃吃令狐姐弟留下的鱼来。
隔的远了,瞧不清那些山獒在吃什么,那人心里却又惊又喜,心想:难道那三个小畜生已经葬身獒腹了?
这人正是令狐开城。
白天他没有抓到令狐方和令狐落儿,被他们逃了,众目睽睽,他也不便追到雷神山禁地,再加上那个老得像冢中枯骨一般吓人的郭夫子,时不时的拉二胡。
别人拉个二胡,唱个小曲,讨几个赏钱,令狐开城见得多了。
可郭夫子的二胡不同,不但不成调子,反而怎么难听怎么拉,吱吱呀呀,只听得人心惊肉跳,魂魄都几乎要离体而去。
这老不死的活了不知多久,偏偏在村里威望极高,就连他家老爷子令狐让,小时候也是在郭夫子门下启蒙。
据老爷子说,他启蒙的时候,郭夫子就已经很老了。
现在这老家伙整年的闭门不出,村里人年头到年尾都未必能见他一面,每逢过节的时候,村正都会带着几个村老,包括令狐让,去郭夫子院门口放下一些米面,然后磕个头再走。
只有偶尔听到院子里传出的二胡声,村里人才会放下心来:郭夫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