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叔道:“我们几人是伏牛山上的尼能人,这位是我们族长之子。此次我们为寻找贵族族长而来,因不知具体位置,故而冒昧上门。”
邑长听完后不免面露诧异,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眼,问:“诸位为何事要找我族族长?”
季道:“昔年我曾与贵族族长二公主羽昆相识,月前偶尔获得她消息,故来通报贵族。”
“可有何凭证?”
季从怀里拿出当初羽昆送的玉环和玉佩。其实这二物并不能真正算作信物,但邑长接在手里,仔细查看一番,仍延手请道:“既如此,诸位请屋内坐。”
走进门内,才发现门内是一个围成一圈的横向长方形的院子,院子里土地平整,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与门口相对的,是一座大开两门的堂屋,从门口直至堂屋门口,以石板铺着一条走道。
堂屋后壁没有开门,显然此屋后还有屋舍。堂屋内左右相对铺着两张草席,连成一片。邑长请他们入座。于是易叔坐左边上首,之下依次为季,序和苍。邑长居于上首。那高大男子立站门口一侧,想来是护卫。他们坐下后,即有二女依次送上茶水。
坐下后,邑长将玉环和玉佩还给了季,道:“此二物确为我族之物。”想来这两件玉器上有些特别之处,能识别出来。“能否告知你如何得来此二物?”邑长向季问道。
季便将他和羽昆如何相识一事告知。
邑长神色专注,听季说完后问道:“那此次诸位寻找我族族长,是为何事?”
“月前,二公主带着人来到我族,说从姜寨归来,要返回贵族。歇过两日,便进了我族身后的伏牛山。当时正值夏季,雨水频发,我族打猎人回来告知山中多有被雨水冲垮之处。我们担心二公主在山中遇到危险,去山中查看。只见山中落石遍地,水道阻隔,遍寻她们不着,只得返回。
回来后益发担忧,我们长居山中,知道若是遇到山体垮塌,危险极大。因此我父亲派了我和几位族人出来,一边在山中寻找,一边看是否能找到贵族之处,确认二公主是否安全,也不枉我们在山中互相护持一场。故此我们边找边走,这两日才走出山中,来到贵邑。”季回答道。
他年轻,相貌又好,因此很给人可信任之感,加之他心中确实一直为羽昆担忧,因此这番话虽与事实有许多出入之处,但是在邑长眼里,显得极为诚恳。
“原来如此,多谢贵族对我族二公主如此一番情谊。”邑长道。
季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不由有几分苦涩:许多事情其实不能拿出来说。一旦说出口,便无可挽回地变了味道。
“即是贵族族长派几位过来,可带有贵族符节?”邑长又问。
易叔便捧出尼能符节来。尼能的符节为野猪獠牙磨制雕刻而成,长不过半掌,半面磨平,上刻有两道起伏线条,意为伏牛山形,伏牛山下为一持矛带鹿角冠的男人形象,意为尼能先祖。
邑长双手接过,仔细查看,然后对季道:“此此为贵我两族首次相交,容我记下贵族符节之状。”季点头。坐在邑长身后靠右侧墙壁的一女子膝行上前,双手捧过符节退下堂去。
在等待刻录符节的间隙,季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邑长,贵邑这数月内可有什么人经过?”
邑长摇头:“鄙邑为边陲小邑,极少有人员自北而来。”
过一时那女子又捧着符节和一方木板重新登堂。进来后,该女子将符节和木板递给邑长,邑长接过仔细比对,方把符节奉还给尼能,道:“几位来访原因我已了解。不过我邑虽地处偏远,却亦为我族最靠近北方之村落。各位请在我邑歇息几日,容我将各位信息往上报过再行安排。”
尼能诸人自然听从安排。于是邑长命人领他们去客舍住下。所谓客舍,既与尼能客院同类,专为给来往客人提供歇息之所。
一女子应召上来,领季四人前去客舍。
客舍位于村落的左边,距离邑长之居隔着两条道路。客舍样式不过大同小异,四人进去放下行李,即有人抬来热水,等他们洗漱干净,堂上早已摆上饭菜。
直至他们躺下来,一种不敢置信之感才终于浮了上来: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吗?一出伏牛山,他们便找到了羌人村落,这村落邑长又意外地如此好打交道。如此好的开端,是否意味着他们这一趟必将顺利?是否意味着他们必可将象从姜寨换回来?
这一趟远行的目的直到这一刻才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然而他们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便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二十多日的奔波跋涉,如今终于有机会好好躺下来睡一觉,自然躺下即着,一觉酣睡到天明。
他们在这柳邑逗留了约有五六日。终于,一日下午,邑长亲自客舍,向季等人道她已得到回信,明日即可安排人护送他们继续往下行。
季等人心中正等得焦急,此刻听邑长之语,自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