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伏牛山脉里穿梭。羌族位于姜寨的南面,其地多沼泽。关于羌族,他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然而四人无人抱怨,有个方向就可以了。他们一路向东南而行。因羌地若在姜寨的南面,那么便在伏牛山的东南面。
伏牛山山势绵延极长,他们在山中一连走了将近二十日才算走出了大山。四人一路向东南而行,翻山越岭,爬岗过涧,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种种艰辛自不必说,只说当他们那日站在山岗之上,往东看去,前面远方又是莽莽群山,直奔腾入天际云烟之中。而他们的南面,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平原。几人略做商议,下山岗往南面平原而去。及走下山来,身后是角爪逐渐圆润的伏牛山。乍然抬头,见到无遮无蔽地天空,那种忽然的挣脱感,真是无法言喻。
来不及更多感慨,他们紧了紧身上的行李,直往南而去。越往南走,地势越发平坦,渐渐连山岗都不见,便出现了他们在山上所见到的那一片平原。好地方!远望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身处其地,向前眺望去,只见一片广阔。这广阔如此打动人心,直让人想伸开手臂拥抱。
季四人看着眼前这一片几乎无法想象的平坦之地,不由自主的想象:如果能在这片土地上耕作繁衍该是个什么场景。可是这种想象持续不到半天,就被出现在眼前的明显成村落的景观给打破了。极目眺望,更远处更有数个颜色深重之处,只怕也是村落。
是了,如此一片好地,如何会没有人?再者,以尼能和婼支两族目前的实力,就算联手只怕也守不住这片土地。想到此,几人收敛心神,一路向前加紧走去。
他们到达了最近一个村落的外围。村外,一条蜿蜒小河怀抱村落,然后流向远方。河水两岸俱是田地。此时节已收割完毕,但田地里仍有妇女在弯腰劳作。这村落不知是哪个族群?季他们望了一时,到底还是走上前,拱手作礼。那妇女直起身,她面目黧黑,生得极为健壮有力。见季给她行礼,并不还礼,只是问:“你们从哪里来?是姜人吗?”问话语气有些冲,季听出了她语调里那依稀地熟悉地尾音。
季道:“我们是尼能人,不是姜人。”
“尼能人?可从没听说过。”妇人道,又问:“你们来我们这里有何事了?”
“我们想找羌族人。您可知羌族人所在?”
“我们即是羌族人啊。你们找我们做什么?”
这里原来就是羌族了吗?!季他们再没想过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这一路他们原本做好了跋涉千里万里的准备,谁知竟然出了伏牛山就找到了。季忙道:“我们尼能人住在伏牛山里。这次过来,是想找你们王城,告知贵族长二女的消息。”姜寨人称呼其族长,族老居住之地为王城,尼能人以为此称呼通用于姜寨和羌族。谁知这妇人并不知何为王城。
季只得又道:“我们要找你们族长。”
这妇人“哈”了一声,仿佛嘲笑般,道:“我没见过什么族长,只见过邑长。”
每当这种时候,季就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易叔道:“那我们先找你们邑长也成。劳烦您给指个路。”
妇人于是随手往后一指:“邑长在后面。”后面远处看着好几个村落,不知这个后面具体所指。
“具体是哪里?劳烦你说清楚些。”易叔不顾这妇人的不耐烦,又问道。
“到后面去问哪!会有人告诉你们的。”说罢妇人不再搭理他们,继续弯腰拾起田里遗落的谷穗。季他们只得告辞,往后面走去。
一条道路穿过田野,连接了几个村子。这条道路足够两个男人并排走还有富余空间。除道路两边衍生的野草,两侧农田形制规整,唯有偶尔生出的野草,这是秋收后才长出的野草。
几人一面走,一面望,一面感叹。原来这便是羌地。这村落形制与又不同于阳地,不同于阳地那四面拒绝地城墙,这里的屋宇是散落的,如同这村里的树,看似毫无规律,却又别有一番感觉。他们沿着路逐一询问,终于被人带着找到了邑长的家。
邑长所在村落是他们一路行来规模最大的一个,看房屋,将近五十户,足与尼能村落相当。村落内,道路齐整,门户整齐,至少他们一路看来,没有看到坍塌破败的。此时已过秋收,女人们坐在家门口纺线制衣,男人们三五一群闲聊,小孩子跑来跑去,一派安定祥和。带路的男人将他们带至一户门口两侧植有大树,门脸朝南地大房屋前,喊道:“邑长,有外乡人来找。”
季等人皆看着门口,心中不由惴惴。不一时,从门口出来一个高大男人,季他们以为这就是邑长,正要行礼,谁想门里又走出一个妇人来。这妇人绑着裤脚,外穿一件褐色单袍衣,腰上围了一圈黑布做腰带,头发束起,看起来极为利落。带路的男人道:“邑长,这几个外乡人来找你。”说完他行礼就离开了。邑长看着他们,季等人都拱手行礼,邑长回了一礼,问道:“诸位从哪里来?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