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下课铃响起,四周的人迅速像潮水般退去了,仅留下那一片空荡荡的教室里她和那个奇怪女孩各自坐在桌前收拾起文具和书本,然后她抬头扫一眼周围,发现林子瀚果然早已不见踪影,不由默然轻叹一口气,伸手从桌底掏出这天早晨亲手备下的两个保温桶放在面前一一打开。
青椒炒牛肉和煎蛋、米饭和蛋粥,早中餐的混合体两份,好一会儿全部摊开在整个桌面上,看得让她感觉有些为难,心里估计自己大概吃不完,又重新收起原本给林子瀚准备的那份以便带回去当做晚餐,就拿起配套的餐具开始自顾自慢慢吃起来。
好一会儿,她渐渐有些噎住了,忍不住发现餐具锤了锤胸口,恍然发现早晨忘记做汤和带水,就急忙掏出来书包里的空水杯预备找个地方装水,却没料想忽然旁边有手端着装满水的保温瓶盖递过来,她微微一愣没来得及站起身,回过头看见那竟是最初在门口遇见的奇怪女孩,难免暗自吃了一惊。
只见长发之下稍稍露出的那双眼睛很美,看去如月夜沉底的黑珍珠般静美又深邃,再加上厚重的几层衣物都遮挡不住的高挑的身材,直接给人一种很深刻又清晰的美丽印象,而奇怪的是女孩此时依旧过度紧张战战兢兢保持距离,小心翼翼递上瓶盖时手始终在莫名其妙发抖。
她有些不解,微微皱了皱眉,迅速伸手接过瓶盖将水喝下,才感觉胸口舒服许多,正准备抬头对女孩道谢,回过神只见女孩突然触电般迅速抢过她手里的瓶盖转身走回自己位置上。
然后,还没等她来得及搭上话,教室外隐约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好奇回头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三个女生满脸笑意站在讲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和女孩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偏偏一个字都没说。
她默然看到这一幕,明显感觉出那些女生眼神里刺眼的恶意,不觉稍稍定了定神瞬间警戒起来,满脸装作若无其事重新拿起餐具慢慢吃起来,心底默数着一块肉、两块肉、三块肉……
为首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倒更加来了兴致,伸手阻止了立即想要冲过来的两个女生,信步走下讲台朝她桌前走过来,此时她缓缓放下餐具开始收拾起吃的差不多的保温桶,直到重新拉上手提袋的拉链了,才抬起头慢慢看向一旁站了许久的三个女学生,满脸淡然。
“哟,这到底是什么味啊?”突然,站在为首旁边的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孩高喊着,一边满脸嫌恶用手扇着空气作恶心呕吐状。“咱学校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又低素质的人,敢在大家学习的地方吃饭,瞧瞧瞧瞧最后可是把咱教室搞得乌烟瘴气、臭气熏天啊!”
“是啊……或许,这就是穷人世界的规矩吧,可以在任何地方吃饭和睡觉,就算是在厕所和大街这样的地方,还是一样都能甘之如饴吧?你说是不是啊,乔绪花同学?”旁边站着看戏的另一个高瘦的女生说得咯咯发笑,眼睛始终没从她身上挪开一分,尽带鄙夷和嘲笑。
好一会儿,她始终压抑着胸中愤怒没有出声,心底明了和她们这些“粗鄙又烂俗”的空壳作再多争执都是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毕竟她们只活在她们自己由来已久自以为是的世界逻辑里,围绕的重点不是那种发乎恶臭人心和阴邪兽性的“恶趣味”,就是早已被各种如塑料般顽固耐撕的“扭曲”又病态的精神围困住自己的修罗场。
而她始终并不想被她们的修罗场侵害分毫,所以打算让自己和她们之间分隔清楚,于是默不作声淡淡扫一眼旁边的三人,就准备站起身先离开,没成想这一幕看在其他三人眼里倒有点像落荒而逃,于是站在为首两旁的女生迅速走上前一齐伸手将她摁坐回原位。
这时,她被迫坐在桌前,不觉有些无奈又可笑,回过头直视那个始终一语不发看戏的为首女孩,忍不住开门见山说道:“好了,笑也笑过了,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直接说吧!”
“干什么?”女孩淡淡笑了,缓缓从桌前站起身,双手环抱站在她面前。“我们没有人想干什么,这会儿来和你说话,就是事先和你提个醒,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手底下的人了,我们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听明白了吗?”
话说的漫不经心又很微妙,莫名还透着一点严肃,她听得只觉全然荒唐,忍不住笑了一声反问道:“不然呢?”
“不然?”高大女生看到这一幕迅速抢过话头,几乎怒吼道:“不然,我们会让你在云英中学的每分每秒都很难过,就算出了校门,一样可以随时教训你。”
“哦……这样啊?那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要不要听?”她终忍不住笑出声,漫不经心看了对方一眼,回过头满脸笑意死死盯住为首的女孩。“还是说,你……你们谁都没胆听我讲下去?”
“什么话呀这是?你这死贱人,现在是准备嘲笑我们,是吗?”高瘦女孩满是愤怒和不甘心,说时迟那时快飞快用力扯住了她的头发,满脸得意笑着说:“啊……怎么样,还讲不讲故事了?”
她顿觉头皮很痛,忍不住满脸压抑着低吼道:“我劝你,没在我动手之前,放手。”
其实,她也知道“武力”在争执里习惯会扮演受尽指摘的不光彩角色,但面对情急之下的危险与恐吓,确是一道最直接的自卫防线,不由有些庆幸于母亲当初给她报名的许多补习班里总有跆拳道,再加上从小到大在乡野间经历的无数次打闹,现在的她早已变得不怕疼,说时迟那时快迅速站起身就死死将对方的手腕反手捏住,瞬间惊得周围的人愣住了,纷纷下意识往身后退了一步。
这时,她站在三人围困的中间,漠然扫一眼旁边两个人,就抬头看向此时已然疼得嗷嗷大叫的女生,满脸平静淡淡说道:“我跟你们说好了,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和你们都能相安无事,但如果你们中有谁想把事情闹大,那我现在就直接告诉你们,光脚不怕穿鞋的,既然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想要,要是堵上我能把你们这一个个全毁了,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就下手的。”
“你……你吓唬谁啊,乡巴佬?”突然,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女生仍然不服输叫嚣着,身体却诚实缩作一团躲在为首的女孩身后。
她回过头看到这一幕,不觉冷笑一声没再说话,反倒是迅速恢复镇定的为首女孩见状突然间若无其事笑了,两三步走上前就伸手松开了她的手,一边莫名其妙道歉道:“哦……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就……先走?”说完,拉着已经疼得直掉眼泪满脸委屈的女孩朝教室门外走去,一边朝高手女孩刻意使了个眼色,就渐渐消失在了教室门外。
她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回座位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孩始终在后排低压着头装作置身事外,此时正满眼失落和担忧看过来,最后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默然站起身朝教室外走去了。
她听到身后响动,回过头正好看见女孩默然离开的背影,心底竟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一时间又说不上来那到底什么,不由默然间微微皱起眉头低下头暗自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