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秘境前包围着一层层的毒蜃,远处看似秃鹫,近处看若蝗虫,正可谓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凌傲不屑(哼!宵小的鼠辈,本将将入秘境一观天机,给我看好了。)的挥了挥手,“诶,干嘛的,那个拾破剑的......捡木头的,还有你,都给我滚开!”听闻发话,内围的人一抽身,外围的人就被压倒。人群赶忙让出一条羊肠小道,凌傲随即钻进,不,是被簇拥进去的,两旁的人像迎接一道圣光。不知道谁一个踉跄,宝剑灵草跌落一地,乌央央的蛆虫,无数的手,践死的老人,断腿的孩童,只一瞬间山脚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壮丽美景。
透过薄薄的屏障,也似空气墙,这个形容可能更贴切一点。不同往日的山水画,云卷云舒,水流急湍,既可以驾一叶扁舟,也可以在寒潭深钓。这里倒像乾坤颠倒了似的,云欲下而水欲上,懂风水的人便知道,形与势一直移动却不能分离,一旦分离便是死穴。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没有源头的水?这意味着龙眼在不停的变换。
水流冲击着河岸,侵蚀出了一块岛屿,不大倒也不小,攀附着天长有一颗古树。仔细看看,只生有四叶,奇怪,地下还落了一叶,莫不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禅意?杀人如麻,窃抢如吃喝的魔族什么日子起竟也信了些佛?“疯人疯语。”凌傲并不善研究,于是在山边观望了些许片刻就继续上路了。
嘶~咕咕,凌傲躲在一块土梁的背后有些发抖,慢慢起身扭头一看,心中大惊!“是蛇?”凌傲摒气凝神再看,“是鸟?”两爪可提千钧之力,翅膀一扑闪就是几公里,高约10尺,是个幼鸟。这鸟真奇,额头正中有一缕黄毛,身上鲜白,愣是放大镜估计也找不出一根杂毛来。尾巴成扇,脚爪如钢刀,蟒蛇般的信子嘶嘶作响,身后还有一三五,六条尾巴?窸窸窣窣......“谁?”凌傲一惊,冷汗湿了衣襟,“哥!是我”“你怎么,嘘,先不谈,我们对面有......”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弟弟瘫软在地上,凌傲木了,他居然一时情急忘记了这鸟的耳朵足足都有两尺,怕不是早听到了。
汗随着后脖颈流淌下来,一股劲风吹拂脑后,“啊......”急的凌傲七窍都生了烟,腿却动弹不得,仿佛陷在了地里。用尽全力才使得脖子微微一扭,钻心的痛与炽热的血让他连忙退步,左膀塌下去了一半,被裸露的筋肉连接着,好在能活动。这鸟终是幼鸟,不明白高度差,站在土梁上竟开始疑惑,不知是疑惑猎物的长相还是猎物的顽强。凌傲踹了弟弟一脚,两人仓皇而逃。
“休伤吾少主!”草丛里跳出一位中年男人,只一斧就劈掉了鸟的一尾,九尾枭一声怪叫,这才如梦方醒。这啼鸣似鸟似蛇,中年人捻了捻胡须,眯眼一看,“哈哈哈,原来是九尾枭的孽种,怎么?还要给你母亲报仇不成?”九尾枭不知听懂多少,只见怒目横眉,像头公牛冲了过来,临近时又如公鸡啄米般捣蒜。中年男人斜着斧钺就是一招海底捞月,铛~蹡的一声,“居然成长到三品魔物了?”男人虎口发麻,虽无倒退,但其右腿血管崩裂,九尾枭满喙皆是血,疼的扑闪不止,仿佛扇风可以止痛。
“这里安全了,”凌傲看着山洞内极其隐晦,也不敢前进,不由分说的讲骂了弟弟一顿。这洞像极了上帝的门户,据说人死后会进入炼狱,经过反省与忏悔,淌火与拔舌,这也是天使不怎么说谎的原因。最后冥主再考量你的去处,当然这还由你兜里的金币所决定。累了,劫后余生的闷与躁役使着他的脚掌,好奇心驱使着他的魔身,这是怎样的一座伊甸园?
迷雾充斥在眼前,使他眼睛模糊,生疮或者流脓,硬涸的土地将吸干所有的水分,即使血液也会让它满足。破坏规则的人,往往就是创造规则的人,誓言也是如此。凌傲记得,他曾答应过父亲将不去迷雾地带。然内心的渴望,对保护弟弟的渴望、对强大的渴望或者对宝器的渴望。人是实时性的动物,历史也是,此时的他则是对水的渴望。别问为什么不走回头路,高贵的魔将从来不循规蹈矩。岁月的长河终会与人类一同毁灭,因为除了人类之外,不会有生物会把时间称之为岁月。凌傲倒了,放肆的躺在大地上,头发也被迷雾吞噬着,也许完美的结局,永远只是人们的想念,就到这里了......
洞里安静祥和,本可以一梦了无痕的弟弟,突然惊醒,发现面前没有九尾枭,没有绵床暖被,甚至没有——他的兄长。走了两步,欣喜自己恢复了知觉,循向洞的深处,找寻些什么。天真的孩童不配生存在社会,但却能完好无损的融合自然,这才是地球亲生的孩子,对万物保持着敬畏心。他摸摸峭壁,圆滑而舒适;他摸摸土地,干裂而润肤;他摸摸树木,他摸摸花草,他又摸摸迷雾,但迷雾却不给他摸,好像退避三舍。他看到了那颗果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光轻轻的推搡着一方迷雾,仿佛爱总是可以化解危难。
他摘下了果子,峭壁尖韧如刀,花草枯萎如刺,树木狰狞如鬼怪,土地震动似末日。他惊慌失措想放下果子,可是瓜熟蒂落乃是常识,纵使果农使尽千钧之力,绞尽脑汁也不能挽救生命。他跑了起来,千万别停啊,身后是魑魅魍魉,身后是迷雾荡荡。他看到横尸大地的兄长,掰开了果实,两手各持一半,奇怪,迷雾缓了,魍魉驻足不前了,想必是禁果回春返照了。他把带核的那一半留下,免得噎着哥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另一半果实塞进了哥哥嘴里,祈求平安。
地上的人兀得开始挣扎,看到了弟弟高举果子驱散迷雾的场景,凌傲瞬间明白了,(这果子是仙草。仅吃了一半,肉体坚固了,血液澎湃了,毛发也催生了,功力直达魔将中等阶段。)吱吱,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声传来,只见树木全部高了约几十寸,底下是累累白骨。它将根系作脚,向兄弟两人奔来。在这场追逐战中,没有获利者,养育一方水土的宝物被魔人用来养育了自己的身体,与平日里保护环境的口号相比显得多么滑稽,如果道德不重要,那就没有炼狱、地狱和天堂之分了。
凌傲已经输了,人们在满怀期待希望得到点什么的时候,恰恰忘记了自己已经得到的——家人。他输了,迷雾把他当宝物,土地和树木想喝他的宝贝血,奇怪的是,他喜欢宝物,却又不肯充当他人的宝物。他彻底输了,在山洞里他放了手,是的,土地失去了生机变成了漫天黄沙,弟弟陷在了里面,而凌傲,这个罪人,选择了神圣而救助世人的果实,任由兄弟被黄沙埋没。或许多年后,他站在兄弟的墓碑上,说着兄弟的丰功伟业,编撰离奇的果实故事,满口答应治病救人,私下却又将其化成财富,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