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说完,一抬手,一道黑气飞旋而出,那老魔魅大惊,连连向后退出几步,那黑气须臾间追上他,在他的脖颈上缠绕缠绕,随着那黑气的收缩,老魔魅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双手在喉间不停的抓挠着,随着那黑气越来越浓,越缠越紧,老魔魅最后连模糊的呻吟声也发不出了,最终身体软软的,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魔王一抬手,将那黑气收回,往日魔王温温和和,他们都觉得习以为常了,觉得魔王就是个打不出屁来的闷棍子,大有啥话都可以直说的劲头,众人第一次见魔王如此大怒,战战兢兢的朝那地上望去,但见那老魔魅脖颈被缠得扭七扭八的结成一团,皮肤爆裂,肉血横流,心知魔王是真铁了心了,众人都哆嗦着,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今后再有提起此事者,这就是下场。”魔王说完,转身朝后殿走去,殿内众人待魔王走后,才迈着不知怎么有点虚浮的步子,一个个鸦雀无声的走出殿堂去。只留下那老魔魅还汩汩流血的尸身躺在冰冷的地上。
齐月静静的看着众人走出去了,这才急急的去追上魔王:“屠时……”魔王顿下脚步,转身回头看齐月,满脸的倦色和悲戚掩盖不住:“你回来了,你都看到了?”“嗯,”齐月走上前去,一咬嘴唇:“既然往日怀柔不见得有效,你上次故意激怒他们,让自己受伤,他们也不肯退步,那如今,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不必太过责怪自己。”
魔王沉重的叹一口气:“若族内这些老顽固们,人人都能如你这般明事理,都能如你这般讲得通道理,今日,今日……”魔王只觉得全身力气有如被抽尽,有点站不稳,也有点说不下去了,自从被仙门赶至这地界,困顿于封印后,他日日操劳,夜夜担忧,只盼能带着魔族也能安享太平盛世,但,这一切,怎么就这么难呢。
魔王伸手扶住旁边一块乱石,低下头去,齐月紧紧的握住魔王的手,不再言语。魔王只觉得有一股暖流缓缓的注入到心里,将头埋在齐月肩上,喃喃道:“还好有你……”,齐月揽住魔王,轻轻的拥住他,这一刻,魔王觉得似乎又有了无穷的力气,可以继续带领族人们在这凄寒的荒蛮之地奋斗。
自此,魔王想要推行的事情,用老族人的鲜血当场祭奠过之后,变得容易了许多,尤其那数量众多但战斗力弱爆了的低阶魔魅,更是终于不用再终日小心翼翼的过活,瞬时成了魔王的拥趸,简直就是魔王指哪,他们打哪儿,绝无二话。
这蛮荒之地,被这群魔魅们,呼朋引伴的,日复一日,辛辛苦苦的,一块一块的开垦出来,忘却掉人世间繁华的味道,忘却掉饮血啖肉的滋味,在魔王的带领下,真的就此安心安定下来,要在这里扎根好好的生活下去。
经历过最初的各种艰苦之后,日子竟也真的如魔王当初向族人允诺的那样,在一点一滴的好转,这蛮荒之地,渐渐地有了一点生气,然后,犹如万物复苏一般,野草,树木,花儿,鸟儿,鱼儿,各种飞禽走兽,渐渐的热闹了起来,眼见得,竟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繁华的味道,魔族内的众人皆对这日日的劳作习以为常了,需要的一应物资,皆由自己动手得来。
慢慢的,这样的日子过着似乎倒也安逸,众魔魅都慢慢忘记当初魔王为了推行这一切,付出了多少腥风血雨的代价,只在渐渐有了花儿香气的空气里,偶尔谈起齐月当时带着一众女官是如何风餐露宿的找寻到一块又一块迁徙之地。
申屠翼和申屠行也长大了一岁,申屠行虽然年少持重,但到底还是个不过也才九岁的孩子,见父母都渐渐不再如往日那般劳心劳力,阿娘也不再总是在外奔波,也就放心的日日带着弟弟在后山上各种撒欢。
两兄弟在渐渐有了生气的后山上上天入地的换着法的捣蛋,不顾云妈的惊呼,爬上高高的树梢,战战巍巍的伸着小手去掏鸟窝,把那几只雏鸟捧在手心里,到处去找虫子,捉来喂雏鸟吃,那雏鸟离开鸟窝,只会啾啾的哀鸣,见着嘴边的虫子也不会吃,两兄弟学着鸟妈妈喂食的样子,拿一根细树杈把那软叽叽的虫子挑在树杈上,在雏鸟头顶上一晃一晃的,又哄又逗的,搞了半天,才算是给雏鸟喂进去一条虫子,两个人不禁欢欣鼓舞,乐得高兴得大叫。
两兄弟折腾了半天,最后又不顾云妈的担心,又爬上那树去,把那几只雏鸟悉数给放回鸟窝去,直守到鸟妈妈叼着虫子回来,两兄弟才心满意足的又去捣腾别的去了。
好不容易奔流起来的小河,也没逃过这两小娃的各种翻腾,不是在水里追虾摸鱼,就是在岸边的石子一阵乱翻,到处找那螃蟹,直搞得一条河里的生物都不得安宁,成天鸡飞狗跳的,鱼呀,虾呀,乌龟呀,螃蟹呀,远远的嗅着这两兄弟的气息,全部都躲进石头缝里,水草里,一动不动的装死。
每每此时,云妈就跟着后面跑得呼哧喘气的,招呼住了这个,哪个咻的一下又在坭坑里摔个一身黑,拉起来了那个,转身,这个又搞得一身水,湿透了。面对这两个一手带大的娃,云妈是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任两个娃再调皮捣蛋,云妈也看出这两娃和他们的父母一般,万事都是有分寸的。云妈觉得,现在这日子,真真的比以前在人世间昼伏夜出,东躲西藏,刀刃上舔血的生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魔族,在刀锋上舔血求活了数十代之后,好像终于迎来了,安稳的生活,年轻的魔王,终于在血雨腥风励精图治之后,向族人证明了,魔族也可以和仙门一样,求得安稳的生活!但这一切,都突如其来的被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