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我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听得懂匕首的声音。
再说了,匕首怎么会说话……季时立即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荒诞了。他抬头,视线中月杀仍在长鸣,并且伴随着规律的颤动。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连整个房子都似乎颤动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灰尘。
“咕噜咕噜……”一个鸟笼应声滚落在季时的脚下,昭示着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窗外传来侍卫的惊呼声,季时暗道不好,心说这破匕首竟然能跟四周的土地引起共振吗?什么原理啊?!
“噌——”不待他细想,头顶上的月杀又是一声脆响。这声音像是一个信号,季时所在的房子的横梁也开始嘎吱作响起来。
卧槽?此地不亦久留!
季时摸出两面匙喊出口号,大跨步地冲着门的方向飞奔而去:“芝麻开门!”
就在他离开屋子的那一瞬间,整个屋子轰然倒塌,扬起的尘沙将季时的须眉都染白了,他仿佛成了双簧里抹了白面的那个。
“咳咳咳咳咳……”
季时闭着眼睛,尘土窜进了他的喉咙,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今接着,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这声音往他这里聚集过来,看样子来的人不少。
“这地动来的如此蹊跷,整个院子偏偏只有这一处糟了难……”熟悉的女声在季时耳边响起:“我儿,你不去看那卷案宗,怎么跑这儿来了?”
季时费力睁开眼,只见两三朵栩栩如生的杜鹃花在面前盛放,而陈姨墨色裙摆的后面还跟着些素白的人群。与此同时,几道火辣辣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其中有一道格外炙热,就好像要将他剖开来,喝他的血肉一般。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老熟人。
季时望着石家妇人的脸想着,接着他无视了众人灼灼的目光,站直了道:“我是看这屋子晃得格外厉害,特地跑过来探查,没想到刚一靠近,这屋子就……”
“是吗?”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季时苦笑道:“陈姨您这是不信我?”
“不,我只是在关心你。有没有伤到哪?”
喂喂,这时候才关心是不是稍微、那么、有这么亿丢丢迟了点呐?
季时在心低吐槽完摇摇头说:“并未,只是受了点惊吓,若不是我慢了一步,可能现在就得等着人来挖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应该是没什么事。”陈姨说完看着那一片废墟,垂着眼帘,也不知在想什么。
“夫人。”这时,一个护卫小跑过来,看看陈姨身边的人,迟疑道:“没有人受伤,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尽管说便是。”陈姨轻厥眉说。
“是!”那护卫一个激灵,说:“只是这屋子本存了很多城主大人的旧物,这一塌……就全、全没了……”
“旧物?”
季时听见身旁的陈姨轻轻笑了一声,语气鄙夷。
“我看,这所谓的旧物,便是那些鸟笼子吧,”陈姨说的轻快,全然不顾身后还站着一些不相干的人:“埋了挺好,眼不见心不烦,我还要谢谢这莫名其妙来的地动了。”
那护卫大气不敢出,加之事关被刺的城主大人,一时间没有人敢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了下来。
“除了那些鸟笼子,里面还有什么?”陈姨又问道。
“回夫人,还有…还有一些……那次……不知何人落下的,看上去挺值钱的失物。对了,里面还放着一把不详的匕首,或许……”
“不详的匕首?”陈姨皱眉:“送去归一司查过了吗?谁上交来的?”
“不是谁送来的,是那匕首它、它自个儿跑过来的!”
“哦?难道这匕首还长了腿不成?”
“这倒没有……昨日正午,这匕首莫名出现,就躺在正厅的桌上,而且没有任何人能拔出它。我等见其古怪,不敢私自做主,于是便放在了库房中,想着今日等您忙完了……这,哪里晓得会……”
“那我还真要夸你们一句胆子大呵!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放着!”陈姨气笑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不敢私自做主’?!”
“不,夫人,不是这样的!”护卫立即半跪下道。
“你莫要再说了,先将此地清理了。至于那把不祥的匕首,找得到就送去归一司,立刻、马上送去……若找不到,差见过的人画了大概模样,也一并送去归一司。”
不详的匕首……想来指的应该是月杀。
而就在这时,旁观的季时感觉到自己袖子里突然多了一份重量,他紧张地往里一伸,发现那把“月杀”不知何时进了自个的袖子!
匕首冰凉刺骨,但季时触碰月杀的指尖却有些发烫。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陈姨的眼睛,陈姨看向季时道:“怎么了?”
“哈,没事,就是你们说的那把匕首……我刚刚想起,方才赶过来的路上确实有在尘土中见到一抹红光,红光中心的位置模样形似一把短匕首。想来,这次地动的罪魁祸手便是它了。”
“那你为何现在才提?”陈姨狐疑地看了季时一眼。
“陈姨,我这之前不是没……”
“呸!城主夫人,我看呐,是这小子诓骗你,他心中一定有鬼!”
心里确实有鬼的季时听见这话,心中“咯噔”一下,他看向说话人道:“咳咳,这位石家妇人,俗话说得好: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我骗人,你得拿出证据来,讲证据、讲事实。”
“证据?还需要什么证据?!”石家妇人红着眼瞪回来:“像你这种贱民,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咋还地图炮起来了?”季时摊手,觉得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又不是每个从白湖上过来的人都是坏人,你这么讲,那我可比那窦娥还冤呐!”
“够了。”陈姨揉着眉心道。
“城主夫人!您是铁了心要偏袒这小子么……您这是置白湖城城民于何处,置城主大人于何处?您就不想想城主大人在天之灵若是知道您收了个……”
“够了!”
季时正要开口,被陈姨的呵斥声给吓退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姨面上有如此明显的怒意。
再一看,一旁的石家妇人也被震住了,可这女人也真是胆子大,竟然又上前了几步道:“今日就算是要治我的罪,我也得把话给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