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了。”不速之客将少女打横抱起,眼神慈祥。
季时又愣了一下:这个不速之客看上去是个青年,声音却像垂暮的老人一般苍桑,而他看景灵的眼神就像是一位老爷爷在看自己的孙女。
“你是什么人?”季时问道。他略微回忆,发现自己并未在景家见过这个古怪的青年。
“我?我乃当今画圣。”
画圣?
季时神经恍惚地看了他一眼,想起那只手绘的滑稽王八。
“怎么了少年人,你这是不信?”青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季时的想法,他从其袖中飘出了一只毛笔,于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圈。
“这是......?”季时又问。
“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吗?”青年理所当然地说:“这是颗鸡蛋。”
“鸡、鸡蛋?”季时大无语,看这人的眼神愈发地奇怪,他心说:画圣?就这?就这?
逗他呢!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画的比这好,起码不会画的这般圆!
“算了,信不信随你,不过……是真的像啊,你跟晋……”
“咳咳咳咳咳!”
他这话未说完,突然有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季时看向第二个从阴影中走出的不速之客,发现那人自己也认识。是那个姓景的总管事,只是此时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些变了。
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季时却一时说不上来。
总管事来到几人跟前,从那个奇怪青年手里接过景灵,松了一口气。接着他看向季时,笑眯眯地说:“看来我们的少城主也身怀秘密,我本以为下来会需要帮您收尸。”
季时看着他,装傻道:“不知道管事在说什么,但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哈哈,我听闻少城主这段时日在毒圣那儿学习,有他的教导,寻常人短时间成个武者学徒都算不错了。而少城主年岁大了,本就不适合习武,这个实力嘛自然不好说。反观我家小姐,小姐她虽受阵法影响,实力好歹是有个两三阶的。所以我很好奇,少城主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侥幸罢了,可能是因为小灵不舍得杀我。”季时继续装傻。他这时终于明白了总管事的变化在哪儿了。
之前在地上时,面前这个中年人将自己的姿态摆得极低,可现在他说话的方式语气就是个十足的上位者。
“哈哈,景竹啊景竹,看来你这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嘛!”一旁的“青年”抢在了总管事的前面开口,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倒像个真正的年轻人。
总管事看“青年”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改口问道:“除了小姐,厨子是怎么进来的?您的阵法难道没有起作用?”
“青年”摇摇头:“不,阵法直到小姐的诅咒爆发为止都是完好的。这是我亲自布下的,怎么会出问题?问题应该出在那个厨子身上。”
“厨子呢?”“青年”转头问季时。
“死了,”季时想了想说:“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被冻成了冰,应该是碎了......要不,你们找找?”
总管事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暗室,叹了口气:“我先送小姐上去,一会儿再下来将这些东西清理了。剩下的,就全麻烦您了。”
“你去吧。我很快就能修好这个暗室,不过这个怎么办......?”“青年”说到这看了一眼季时。
“同样也得麻烦您。毕竟,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对景家不利。”
“是是是,”“青年”笑着说:“我知道怎么做——为了你们世家的脸面,我明白的。”
总管事不知为何脸色难看起来,他轻哼了一声,抱着景灵向着来处走去。
而在总管事的身后,季时看着剩下“青年”,满脸都写着防备。他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别那么紧张嘛,不过是在你身上写一个小小的阵法,让你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事儿。没什么坏处的,甚至还能弥补一下你们小两口的感情。”“青年”嘿嘿一笑说。
“…我并不觉得今天的事会影响我跟她之间的感情。”
“哦?我记得,你们小两口认识不久吧,感情哪有这么深厚的。今日今时你看见了这么个小怪物,就不害怕?”
“当然不怕,”季时摇摇头,眼神坚定:“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景灵她…都只是景灵。”
“青年”瞪大眼睛,随后满意地笑了起来。笑完他道:“好!那便如你的愿。世家的脸面是什么东西?这些年被我打过脸的世家人还少了不成?!”
“青年”摸了摸季时的脑袋,像老爷爷一样慈祥……但他顶着一张比季时大不了几岁的脸,总让季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接着,季时听见他说:“就让你记得罢。”
说完,“青年”摸着下巴问季时:“那个厨子的尸体最开始在哪儿呢?”
季时指向正中间的位置,那里已经被一些碎石淹没了:“大概就在这块。”
“哦。”“青年”提笔又画了好几个圈。
接着着,季时便看见墙壁上的字全活了过来,所有暗室原本的东西:被打烂的墙壁,断了的凳子,碎掉的夜明珠,统统复原。
一个完好的,像季时刚进来时看见的暗室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这也是阵法?”
“青年”点点头,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上前几步,在梁大厨开始融化的尸体碎屑中翻找起来。
“找到了。”“青年”从地上捡起两枚串在一起的钥匙,又写了个字让其变得干净。
“这是什么?”季时看着那两枚做工精细的钥匙有些不解,因为这一路上都是没有锁的,所以应该不需要用到钥匙。
“这是件半神器,”“青年”细细端详了两枚钥匙一会儿道:“如果没认错的话,这是‘两面匙’。金的这把可以解天下所有的锁,包括类似效果的阵法。而另一把银的,则可以锁天下的门,哪怕那扇门有它原本的钥匙。不过不管是哪一把,一天都只能用三次。啧啧,看来那厨子别有一番际遇。”
季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明月楼前堂摆着的那个“空调”,觉得这件半神器的能力听起来有些鸡肋,跟把万能钥匙似的,还是充能的。
“送给你了,”“青年”把两面匙丢给季时:“算是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吧。”
“谢谢前辈。”季时接过,随随便便地将其放在裤腿上的口袋里。
见到这一幕,“青年”挑眉,心说这小子真不识货,也不给点反应!
哪知他这想法刚冒出来,季时就开口了:“前辈……我能问一个事儿吗?”
“你问。”
“景灵身上的诅咒是怎么一回事?可有解?”
“这个我不能同你细说,只能告诉你,暂时没找到解法,只能每个月圆之日将其释放出去。”
没有解?季时皱眉。
“你若真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问那丫头。”“青年”笑着说,心里却道: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季时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这时青年想起一事来:“我再送你个人情吧。”
季时“嗯?”了一声看向“青年”,只见“青年”提笔在自己眼前娴熟地画了一个“鸡蛋”,然后又在“鸡蛋”里添了个“木”字。
再然后,季时被困意侵袭,他觉得自己的上眼皮在变沉,挣扎了一番后终于与下眼皮紧紧黏在了一起。
“为了不让那个人精一样的陈家女人察觉到什么,你还是睡着出去比较好。”“青年”的声音在季时耳边响起,若有若无:“不用谢。”
我谢谢你啊!
季时想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的嘴像被缝在了一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趴在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