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吗?他是个好人。”
“当然,也是的不错的地方官儿。”金长岑不假思索地又说道:“除了太过沉迷养雀儿了之外,没有别的毛病。”
“可城主府鲜有鸟叫声……城主养的那些雀儿去哪了?”
“哦,您说这个呀。少城主有所不知,城主大人出事后,夫人便命人将那日在场的侍卫统统打入了大牢,而将那些雀儿……一把火给烧尽了……许是也像这石家妇人一般,怕睹鸟思人。”
“睹鸟思人?”季时暗暗心说:倒是未必。
“您来的晚不知道,城主大人与夫人之前那可是伉俪情深,天造地设的的一对儿!夫人看了那些鸟,便会想起养鸟的城主……这可不就叫睹鸟思人么?”
“嗯,你说的对。”季时却看向屋中的布置,走到床边时骤然趴下,伸手去抹床底下的边角处。
“怎么了少城主,可是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季时两根擦灰的手指头并拢着抹了几下:“只是看起来打扫这间屋子的人十分用心啊,连这种边角落都扫的干干净净。”
“也没什么看的了,咱们去另一间看看。”接着,季时站起身说,拍了拍自己的衣角。
“是。”金长岑唤守在门口的侍从进来:“你们这另一个小姐的屋子在哪儿?”
“您是说大小姐?”那侍从恭敬地看了两人一眼。
“我不知道你们石家的大……”
“这么说,这里是二小姐的住处?”季时打断金长岑的话问。
“是的,因为大小姐性子清冷,素来喜静,便主动提了自己一个人住一处。老爷他们素来疼爱女儿,也就由着大小姐了。”侍从说:“两位贵人要过去的话,请随我来。”
跟着这位侍从,季时跟金长岑二人一直走到了院子的尽头。
等季时看到那栋小小的木屋子,他也才觉着这石家的大小姐是真的喜静,也是真的胆子大。
不过景灵的胆子似乎要更大一些。
那小姑娘不仅住的偏,还不点灯……
“少城主,您这是在想什么呢?”金长岑凑过来问。
“…咳,我想案子呢。”
“想案子能笑的这般开心?您唬三岁小孩儿呢!”
“……”
季时瞪了金长岑一眼,随后收起脸上的笑容,加快步子几步便走到了石家长女的屋子前。
季时啊季时,你怎么又思想抛锚了呢!
这可真真是美色误人!
反省了自己一下,季时准备推开面前的房门,旁边却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
“还是我来。”金长岑笑着推开门,午后日光的照耀下,细碎的灰尘在众人眼前飘浮着上升又下降。
“这地儿花花草草多,所以容易积灰。两位贵人勿怪。”侍从木木地解释说。
“有些道理。”季时似笑非笑地说,一脚踏进了屋子。
屋子里倒是很整洁,所见之处不见丁点儿灰尘。
什么地儿配什么人。石家大小姐的屋子里摆着的家具不多,窗子的前面摆着架古琴,桌子上则放着些墨宝。桌上有一个素瓶里插着一只不知名的花儿,蓝色的花瓣挤在一起,叶子却已经泛黄卷了边儿。
至于梳妆柜里装的,也只不过是两三支木簪子,朴素地很。
季时扫了古琴一眼,推开屋中唯一一扇窗户。
目光所至之处,是一棵古树的树干,树干很长,一直从院墙外延伸到了此处。
“咦。”金长岑看着窗外:“这不是金家那棵乌木槐吗?当年这树几乎快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老树不仅活了,还长得这般茂盛。”
“这么巧?”季时轻巧地踩在窗檐上,又轻巧地跃到了树干上。
“诶?”一旁的金长岑没反应过来,看到已经站在了树上的季时,只得苦着张脸让这位少城主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季时没说话,跳到树干上的那一刻他一眼便看见了上边儿留着的脚印。
季时低头拿自己的脚比划了一下,发现那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留下的。
“老金,”季时摸着下巴,站在树上突然回头。
“少城主怎么?”
“往里挪挪。”
“啊?”
“啊什么啊,”季时摆摆手,觉得金长岑这么机灵一人,怎么有时候却呆的很。
季时说:“别杵在窗户边儿,我有个猜测要验证一下。”
金长岑赶紧退开,留给季时一个空空的窗户。
透过那扇窗往屋里看去,季时突然“哈”地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季时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那架古琴,却也恰恰只能看见古琴周围的几尺地。
所以,是谁日日夜夜站在树上,踩出了这般深的脚印来?
而又是谁,入了谁的心?
…
“少城主,您的意思是……石大小姐可能不是失踪,而是跟人私奔了?”
“嘘!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目前咱们不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声音小一点儿,”季时压低声音说:“让人听见了,不大好。”
于是金长岑同样压低声音:“带她私奔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金川?”
“按石家对金川的态度,是他的可能性非常大。”季时点点头说。
“那小子出息了呀!”金长岑一拍大腿:“都敢带小姑娘私奔了,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
“也可能是小姑娘太好骗了。”
“诶,现在的姑娘可不好骗……不过少城主,您这年纪不大,一口一个小姑娘……老成,太老成了!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样子。”
“少年人的样子?什么样子?”
“嘿,这少年人嘛,就该喝酒吹牛骗…啊不,看姑娘嘛。”
“不好意思,看姑娘就免了,”季时说:“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金长岑年近而不惑却连姑娘的小手都还未摸过,听了这话就仿佛吞鸡蛋时噎了一下:“有未婚妻了不起啊?”
只听季时笑道:“对啊,就是了不起。”
金长岑:“……”
“不说这个了,”季时冲屋外扬了扬下巴:“等会儿咱们得去套套话。”
“那个侍从的话可不容易吧,”金长岑声音压的更低了:“连花草多易积灰这种没常识的话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我看,难!”
“难也得问,案子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
“不不不,少城主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先去金家问问,说不定能有别的发现。而在这耗着浪费的时间太多,光是撬开屋外人的嘴,都得花费特别大的精力。”
“有道理,”季时想了想点头道:“这样吧,我们二人分头行动,你留在石家打探更多的消息,而我先去金家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万万不可!我要是留在这,谁来保护少城主您?”
“我寻思着你要说些什么,原来只是这个,”季时轻松地说:“我跟着易老学了几手,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你且安心。”
“少……”
“这是命令。”季时叹了一口气,想到了什么说:“你加油。”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