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一乱，再好的美食都索然无味起来。
陈姨在那边吃鱼，季时就将手伸入桌底，悄悄地扯了扯旁边景灵的衣角。
“？”景灵回头，眼中有些迷茫。
季时冲她眨了下眼睛，又朝着门外的院子扬了扬下巴。
景灵会意，放下筷子对陈姨说道：“城主夫人，可否允许我跟令朗离席……”
陈姨放下筷子，抬眼看向景灵。
“未来要在一起的人，总得先了解一下。”景灵望了回去，眼中带笑。
“对，增进增进感情！”季时附和道。
陈姨抬头，好笑地看了两人一眼：“不吃鱼啦？”
“吃饱了。”
“不吃了。”
“那去吧。”陈姨又夹了一块鱼肉说，同意了这个请求。
季时跟景灵双双松了一口气，一前一后地去到了院子里。渐渐地，又由一前一后变成了并排走。
愈走，两个人的脸便愈红。
“你…你今年多大？我大概十五六岁。”季时率先开了口。
“大概十五六岁？”景灵笑了起来：“这说法真怪。”
景灵笑完又说：“我今年十八，不过看起来比较小。”
“那你比我大了三岁。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嘛：女大三，抱金砖……”
“噗嗤。”景灵笑了起来，笑的弯起了腰：“喂，你明明方才才说，你大概十五六岁。那既可以是十五岁，也可以是十六岁。哪来的大三岁呀。”
“大概十五六岁，那也可以就是十五岁。”
“那这么说，你得叫我姐姐。”景灵“咯咯”地笑着。
“姐姐。”
“！！！”
景灵的脸立即红了：“你、你怎么说叫姐姐就叫姐姐的！”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季时问。
“就……就叫景灵吧，叫灵儿也不是不行……”景灵支支吾吾地说：“我还喜欢白湖的青果，明月楼的所有美食，漂亮的衣服……季时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季时想了想说：“我也有很多喜欢的东西，不过有很多已经再也不会有了……不过我也喜欢明月楼的美食，喜欢白湖城的青果……”
“当然还喜欢你。”
“我、我也喜欢你的！”
说完，景灵同季时对视了一眼，又迅速躲闪。
不约而同地，他们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越来越灿烂，仿佛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儿。
于是，名为“快乐”的情绪在两人之中扩散。
他们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景家的花园里，衣袖的布料摩擦着手臂，而两个人的指尖也在碰撞、摩擦着。
每一次的碰撞与摩擦，都是一种试探。
这种试探是需要勇气的。
季时率先动了，他犹豫着勾动了自己的几根手指头，又忽然放弃。就在这时，景灵却一把握住了季时略带犹豫的手。
“扑通扑通……”
季时转头看向她，只见景灵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说：“牵么？”
“这不已经牵上了。”
“也是…那，咱们就这么走吧？”
“好啊。”季时说。
“扑通扑通。”他心中又盛开了烟花，那是比日本夏日祭的焰火更加盛大的庆典。
两人牵着手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又同时在心底期待着这花园的小径没有尽头。
季时想，他的手心这会儿全是汗呢，景灵会不会嫌弃他？
应该不会嫌弃吧，指不定这手汗是谁的呢！
她…她也同我一样么。
某人的的烟火仍在盛放着，一朵接着一朵，经久不息……
很久很久以后，季时仍会想起那天的悸动，以及自己握住的那只手。
而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让人逃离的悔恨。
但此时的季时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
季时跟陈姨两人也没在景府待多久，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陈姨便有了去意。
如今她这个城主夫人代行着城主的权力，也就不得不履行城主的义务。就像陈姨说的，她得尽快回去，城主府那还有堆积如成小山的公文在等着她。
不过季时有理由怀疑，今儿陈姨带他上景府，纯粹是来蹭饭的。
当然蹭个饭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陈姨走时，还拉上了不愿这么早离开的季时。
“怎么，这是还没了解够？”陈姨笑着问他，有余光瞥着脸上依然泛红的景灵。
“不，没有的事儿。”季时摸摸鼻子，站起来道：“我听您的。”
“你听我的做什么，以后啊，得听你夫人的，”陈姨回头对着景灵说：“要是你不满意这小子，大可以退婚。就算是拜过了堂，也尽管和离。”
季时：“……”
行吧，捡来的孩子像根草。
季时来时是跟小芽一辆马车，但走时却被陈姨叫住了。
季时只得转移方向，上了陈姨那辆马车。
在马车里陈姨递给后上来的季时一卷册子：“好好看看。”
“这是？”季时有些不解地问。
“这是关于近日白湖城城内发生的失踪案的案宗，我想你应当需要它。”
陈姨说完后再没有补充什么，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她在等季时的答复。
季时快速地翻看着卷宗，一目十行。
“……庆元十五年十月二十一日清晨，石家长女、次女无故失踪，同日失踪的还有其邻居金川；次日早，常家来官府报案称小儿子常升自七日前整日未归，有人曾说在白湖上见他与金川一道……”
“这金川的嫌疑挺大啊！”季时看着陈姨说。
“确实大。”陈姨点头说。
“不知陈姨您那有关于白湖边那些流民失踪人数的记录吗？刘沐阳说那边儿最近失踪的孩子可不少。可能……白湖城内的失踪案可能跟其有某些关联也说不定。”
“那个修道的少年竟然得空查这个？”陈姨有些惊讶，接着说：“流民那边的记录白湖城也没有。你也知道，他们那边儿没什么人管。什么人不见了连他们的亲人都不一定知道，更何况我们了。”
“不过，你既然觉得两边的失踪案可能有关，就自个去白湖边儿查，正好金家隔城门也不远。”
“金家？我们不是回城主府？”
这时，马车停了。
“前面便是金家，下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陈姨微微一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