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夏绎都来不及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随便找了个临时车位停着,就抱着张垚冲向电梯。
把张垚放在治疗室的床上,夏绎急忙检查刀口,果然是刀口感染了,刀口感染又引发了高烧,现在急需降温,然后再清理刀口的脓水。
这件事还是得让张垚的妈妈知道,夏绎拨通张垚家的座机,这个号码就是今天早上夏绎从张垚的住院档案里找出的,特意存在了手机里。
电话通了,夏绎直接说明情况:“张垚刀口感染了,晕在了学校里,现在人在医院,你赶紧来一趟。”
“好好,我马上来。”周青梅这下慌了。
夏绎先给张垚开了退烧针,然后又开了消炎针,张垚缓缓睁开了眼:“这里是医院吗?我不是应该在学校里?”
夏绎看到张垚醒来了,心疼地说:“你的刀口感染了,现在又发着烧,不要动,好好休息一会吧。”
周青梅终于赶到医院了:“我女儿呢?她怎么样了?”
“现在知道担心了?当时你找我办出院手续,我就告诉你不能出院,这下你满意了?”夏绎厉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伤口感染了严重吗?”周青梅虽然很着急,但对刀口感染的后果并不知道多少,要不是张垚晕在了学校里,在周青梅的认知里,刀口发炎消消毒不就好了。
“你女儿现在需要把刀口撕开,去除坏死的组织和异物,然后每天坚持换药,直到炎症褪去。”夏绎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需要住院吗?大概多久能好?”周青梅询问着。
“当然要住院,你女儿本来就还没到可以出院的时间,现在刀口又感染了,少则一两个星期,多则三四周,看你女儿的恢复状况吧。”夏绎说完这些,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但还是交代到,“一会你跟护士要按紧张垚,撕开刀口会很痛,去除坏死腐肉的过程也会很痛。”
张垚打完针水后,又被推进了治疗室里,夏绎深深看了张垚一眼:“垚垚,你忍一忍,这个刀口发炎了,需要清理一下脓水。”
张垚点点头,她猜到了会疼,但没想到是那么疼,两个个护士按着张垚的腿和手,周青梅按着张垚的上半身,不让张垚乱动。张垚疼到差点晕过去,终于处理好刀口了,下床的时候,张垚看到床边的医用垃圾桶里丢了满满一垃圾桶的沾满血水的纸巾,张垚不敢再多看一眼。
无力、绝望地躺在病床上,张垚空洞地盯着病床上方的灯管,上辈子跟周青梅是有多大的仇和恨,这辈子才做了这样的母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妈。
周青梅终于没再聒噪,静静坐在张垚边上,见张垚一言不发,双眼空洞,于是她又开始找着话题:“肯定是这夏医生医术不够好,才出院刀口就感染,他就是一个实习医生……”
“妈,你能不能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张垚虽不是医生,但以她有限的听闻也知道普通的阑尾手术都需要住院一个星期,更何况她的已经穿孔,这个手术哪怕就是专家来做,遇到不遵医嘱的家属也白搭。
周青梅听到张垚不耐烦的语气,内心的火气又暗暗往上窜,但想到张垚刚刚遭了这么大的罪,暂时不跟张垚计较。
饭点到了,周青梅在食堂炒了个肉菜——青椒炒肉片,然后打包回了病房,张垚躺在床上动荡不得,看到周青梅打开饭盒,只有一道青椒炒肉,欲哭无泪。
“垚垚,这做完了手术就是不能忌口,什么都要吃,不然以后随便吃点辣椒什么的,刀口就会痒。”周青梅边打开饭盒,边给张垚掰开来一双一次性筷子。
“妈,你去哪里学来的歪理?”张垚无力地问。
“什么叫歪理?这是经验,小马他妈说她就是去年做的手术,做完手术什么都听医生的,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现在好了,随便吃点麻辣的,刀口就发痒,她说了,做完手术不要忌口,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忌讳多了,以后都得这么吃。”显然张垚做了阑尾手术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并且周青梅又捕风捉影地学了不少“知识”。
张垚还是吃了青椒炒肉片了,不是她觉得周青梅说的有道理,而是她没有选择。
“来,多吃点,垚垚。”周青梅给张垚夹了一筷子菜。
下了班该回家的夏绎有些不放心张垚,脱去白大褂后便往张垚病房走去,看看这母女俩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夏医生来了。”周青梅放下筷子,看着正在走进来的夏医生。
“你怎么给她吃辣椒,她现在刀口正在发炎,吃了辣椒不利于刀口康复。”夏绎看到饭盒里的青椒,脑袋嗡嗡地疼,真是交代少了一样都不行,刚清理了发炎的刀口,怎么就可以吃辣椒,这是常识。
“怎么不能吃,我听我们村……”周青梅想开始反驳。
“你别听村里的人怎么说,你就听我怎么说就行了,”夏绎打断周青梅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她现在就该吃些清淡的,营养的东西,多吃点蔬菜水果。”
周青梅也不想跟夏医生争论下去,点着头说:“好好好,都听你的。”
夏绎不放心地看看张垚:“垚垚,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垚摇摇头:“没有,就是刀口疼。”
“你忍一忍,现在刀口被敞开了,没有缝合,还要换药几天,”夏绎顿了一下,“哎,白白遭了这么多罪。”
如果按照医嘱,到了该出院的时候再出院,就不用遭这二茬罪了,夏绎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后,转身走了。
夏绎前脚刚走,周青梅后脚就不满地说:“别听医生的,医生只会从书本上学些死东西,要会灵活变通。”
周青梅这话显然就是说给刚刚夏绎听的,以周青梅的音量,夏绎完全可以,也来得及听到。
夏绎听了周青梅的话,在走廊停顿了一下,暗暗腹语“真是固执己见。”随即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