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就好,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走了。”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地碾了几脚来发泄他对现实的不满
我看到烟头还有点星火忽隐忽现,猜想他内心或许还留有一些跟他们那些凯子不一样的东西。
“我们走吧。”教练拉住了我的手,目光投向那群玩世不恭的凯子。
那个一起抽烟的吊子回到自己恶心的小群体,站在凯子们后面,嘴巴微微张开,拟了口型说了一句:“走吧。”,然后朝教练点了点头。
我手心里都是刚刚被吓出的冷汗,黏腻腻的。教练也没嫌弃,一直握着,两手的汗液相互融合在一起。
直到进去了,我才放开他的手。
“我不就停个车的功夫,你怎么就被盯上了?”
“这我哪知道去,大概就是自发的魅力吧。”我还朝他做了一个“姐天生自带光坏”的做作姿态。
里面的音浪太强,张锐低头近着我的耳朵扯着嗓子说出这句话,“下次你还是跟紧我好了”。
我当然是自动忽略这种主动的邀请,我们应该保持距离的。
“我们去喝点什么吧?”
“我不喝了,等会还要开车,你去吧。”
“那行,你自己先去玩会儿。”
喝东西是其次,目的是为了甩掉他,要是给他看到我是个烂人的模样,该有多不堪……他是唯一一个我想留下好印象的人。
我站在吧台,远远地望着他。已经淹没在娇美里,不管他怎么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调酒师看似新来的,一直把自己拘谨着,直到把酒杯轻轻放在吧台上,说,“您的橘子花。”,变得更为紧张了。
我抿了一口,对调酒师点了点头,示意好极了。然后看到他这才把肩膀松下来,向吧台的另一处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训练加大,还是穿不惯高跟鞋的原因,才站没一会儿,小腿肚开始酸疼。自己也没办法啊,只能赶紧找个位置坐会儿,自己凹得造型,哭也要摆完啊。
转头望向自己包的卡座,好家伙,一会没看的功夫,坐满了人。一个个低胸露腿,想到这里吊一些太子来养自己,也真的是想瞎了心了。
“小姐,来一起吗?”
另一边的人朝我吹着口哨,尽显流氓本色。
这当然要反馈回去了。端起自己的酒杯,缓缓走向他们,时不时地还撩一下裙子。反正要做一个烂人。
“我们去那边玩吧。”我抬手指向靠近张锐那边的舞池。
吹口哨的一排人中,除了怀里已经抱了人的,也就还剩俩男的。
我们三人一边灌着对方的酒,一边随着DJ打的节奏互相律动。内心有种故意的心态,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但又不希望被看到。女生果然是矛盾体。内心在大声骂着自己:臭不要脸。
张锐最后还是看到了我,首先愣了一下,然后跟他旁边的女生笑着嘀嘀咕咕了些什么。
我看到那女生刚开始在撒娇,后来直接黑着脸看着我,眼神透出的寒光几乎要把我剜了。
他倒是一个箭步跨上舞池,游走到我旁边问我怎么回事。
“你看到了,我还是很受欢迎的。”
“跟他们玩?他们有什么好玩的?“
“你不也跟她们玩,她们有什么好玩的?”
“那是她们贴上来,我又没有叫她们来陪我。”
音乐声大到两人全程靠吼才能听清对方说什么,放在安静的地方,像极了俩小情侣吵架。
跟着我来的其中一个男的在我耳边耳语,“要不要跟哥哥出去玩玩?”
“你或许会对那边的人感兴趣,她更愿意跟你玩玩。”我让他顺着我指的地方望去。
就是刚刚黑脸看我的白莲花。她一发现有人在看着她,又摆出刚刚娇小又容易被推倒的姿态。令人作呕。
他打量了一下对方,正巧合了他的胃口,决定找她,“那你在这玩哈!哥去那边了。”
“你跟他聊什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真不明白,告诉他说,“帮你解决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刚刚跟你撒娇的妹妹就知道了。”
“嘁,那没什么好看了。”
然后又把我拽下台,拿着大衣把我裹上,说什么里面太冷,别冻感冒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只是任人摆布。
“你不是来吊妹子吗?”
“这里都一路货色,入不了眼。”玩笑的语气让我忘了他平时严厉的教训,有种二十多刚出头的小子的刚味。这才是他应该有的少年模样。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他摆弄扣子的手停下来,盯着我。
“我笑你把我裹成什么样,我手呢?”其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抑制不住,好像有条鱼终于回到深水区,而不是继续憋屈着在淡水区里待着。
“哦哦哦,忘了忘了,刚刚你咋不把手伸出来。”
反过来还埋怨我了,唉,不经夸,实在不经夸。
“你这样我怎么玩?”
“还玩?你刚刚不看看,有多少色狼盯着你……”
又开始了,唐僧念叨模式,我只好别过头,去看别的地方来忽略这种叨叨声。
靠近DJ的地方有位男的看起来特别眼熟。我眯着眼打量着,想要通过一些细节来辨认那位是谁。
当我翻记忆翻到最底层时,我想起来了,他是当初负责我爸案子的警察。看年龄有五十多了。
这个年纪来这种闹腾的地方不太适宜吧?也不怕炸着自己耳朵。
当初没搞明白的事,可让我找到机会问了。
我快速把大衣脱掉,端起旁边的人点的酒。
“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叙一下旧。”
没等张锐反应过来,就踏着高跟往那边走去。高跟每一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正好卡点到心跳声。这砰砰的声音是在告诉自己,离故事越来越近了。
————
“林警官,好久不见。”
“你是?”
“贵人多忘事,应该的,我是那个四一九案件受害人的女儿啊!渺渺。”
“四一九?!就是你爸不小心弄伤你妈那个?玻璃酒瓶?”
“对对对,就是这个。”
“啊!我想起来,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嘿!最近挺好?你母亲也还好吗?”
“都好都好,一切都好。您怎么来这了?这这么闹腾,有事要办?”
“嗐!哪有,早没干了,今天赶着儿子说要带我来体验一下当代年轻生活,我这不不服输就过来了嘛。”
“不是还没到退休,怎么不干了?”我忽略掉其他信息,只围绕着他工作来聊,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套点话出来,可能对方看我这么大了,也无妨告诉我了。
尽管是侥幸心理,但是想试一下。
“提前退休了,前段时间体检的时候,发现身体出了点毛病,就申请退休了,再干下去,就要把命干进去了。”
“那您舍得离开啊?”
“舍不得啊!把自己干进去没什么,为人民服务嘛,但是家里人看不下去,不让我干下去了。”
林警官抿了一口啤酒,又开口道:“最可气的是什么,我那儿子跑去我领导那说‘你们确实是为人民服务对吧?人民有需要你们一定会帮忙对吧?我爸的家人是人民对吧?’这三连问直接把我领导问懵了,心里估计嘟囔着这家人搞什么幺蛾子呢?”
我没打断他,而是坐在他旁边,也开始喝起酒来。
“领导当然是领导了,直接回答‘是,没错,对!’我那儿子一听,嘿,就来劲儿了,继续嘚啵嘴皮子,‘那身为人民的林凯立的儿子,代表全家人,郑重向你申请,请帮林凯力同志完成退休程序。’我这一听,坏了,来大闹天宫了,赶紧捂住我儿子的嘴,但毕竟上了年纪,加上身体一些小毛病,没有力去按住我儿子。”
他看了一眼舞池,想是在看他儿子。
“领导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事,就跟我儿子说‘你放心,我绝对帮你,我这边劝他他不走,有了你这一来,他想不享清福都不可能。’亲自拉着我去办理手续,还嘱咐我儿子要多注意我的身体,最后一下还跟我说‘趁你现在还没有离职,我给你最后一个任务,能不能完成?’我立马精神气起来了,大声地回答他能,他说‘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好好搁家里陪家人,把身体养好了,要是没做到,就算任务失败,另外,这任务时长是终身制的,能不能完成。’我首先顿了一下,然后腾地一下敬礼给我领导,嘴里喊着‘保证完成任务。’”他一边说,一边重复动作给我看。
我赶紧拉他坐下,趁机问了一句:“那您得好好完成任务了,顺便问一句,你还记得你执行任务时的细节吗?”
“那当然记得了,这是做警察的本职。”
“那好,林警官,我求您一件事,您能把四一九案件,就我父母那个案件的细节告诉我吗?”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心里希望他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