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妈,您是有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只是想你了,想你小时候经常跟在我们后面,无论走到哪里,你都会跟在妈后面……”
我没有搭茬,任她如何如何的回忆,把她自己看到的感受说出来。其实说出来的话各自心里都知道,被美化了。
对啊对啊,我跟在你们后面,知道为什么吗?父亲被抓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你娘家也没来看你,也没有婆家,就剩咱们仨了,如果我不跟着你,你靠阿东如何活,那时的他还那么小。
我怕你把我丢了。每次都带着阿东,出去永远没有告知我一声,留我一个人在家里,面对打着雪花的电视机发呆,如果我不跟着你们的步伐出去,指不定哪天,我就成孤儿了。
我跟在你们后面,看到你拉着阿东的手,问他还冷吗,或者要去哪?
我的手也冷啊,我想去哪,我只想跟着你,别丢下我就好,可我的身边没有你。
永远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我靠近一步,走到你们中央,你就会走到阿东的另一边,又留剩我一人,或者大声呵斥:“看着点你弟弟。”
你的回忆里,仅仅只有我跟着你吗?我相信你心里明白,所以请不要再欺骗你的感情了。
那时你只要见我专注某件事时,你就快快地带着阿东出去,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我就被你这样丢在空荡的房间里,整整待了一个月。
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干了什么吗?
我把本子撕成碎片,从四楼的窗台撒出去。我就趴在窗子边看,看它们飘向何方,如何落下。
有的飘落在楼下的废墟里,和灰色融为一体,有的随风飘荡,瓢到对面的KTV里,被别人踩着。
我幻想自己从这个窗户撒出去会不会跟它们一样。可窗户上面安装了防盗网,根本没办法出去。
——
母亲自己回忆完了,我也刚刚好,简单收拾后,打声招呼便出去了。
想起上次趴在厕所窗户,朝着那盆花保证带它一起走,如果它还活着。
绕过所居住十几年的大楼,到达后面的蓁莽之地,在草绿色之中,那些花独自绽放。
走近一看,是雪滴花,每个都像小风铃一样在空中摇曳,雪白的好像不属于这里。
我跑到外面的小铺,要了一个塑料袋,还借了一个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将雪滴花挖出来放进袋子中。
拍拍身上的泥灰,把它带走,带它离开这里。
——
之后我决定去派出所问一下,再怎么样也应该有点动静啊!
到派出所后,我看到上次接待我们的警察,我三步作两步跨过去,站定在他面前,问:“同志,我朋友那件事怎么样了?”
他稍微一惊,说:“吓死我了!”顺了一下胸口,让自己镇静下来,“这个我们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正在全力调查中,没有什么事就回去吧。”
他把我往门外推,我扒拉着门把手说:“真的还没有调查出来吗?我朋友因为这件事,到现在还没休息好过,请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那自然是一定的,为人民服务嘛!好了,赶紧回去吧,你在这我们也干不了什么啊!“
连道几声谢谢后,便出了派出所,站在门外大树的阴翳下,我拨通了淼淼的手机。
那边传来幼稚的声音,不似她的,“嗯?你谁啊?”。
“是我,哎呀,憋死了差点。”
“你在干嘛?”
“打工呢,总得养活自己吧!”
“哪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哦,这个啊,刚刚陪小孩玩那个变声游戏,一时没变回来。”
“你们还得干这个,也真是难为你了。”
“嗯,没什么,小孩还好,最头疼的是遇到那些难搞的客人——你找我有事?”
“倒也没什么,我们晚上去外面吃吧,顺便购置一些菜放家里。”
“好!那你到那家烤鱼店等我。”
“哪家?”
“就在工体路的第二条小巷子里,写着万家烤鱼的。”
“哦,好,你早点过来。”
——顺着她给的指引,很快就能找到这家店,坐落在偏僻的巷子里,人流量很少,没有心留意的话根本不知道这里开着一家烤鱼店。
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这里的,真是哪儿哪儿都去走一遍的人。
进去以后,可以闻到一股香料的味道,在炭烤下,更为强烈。虽然分辨不出来有什么,但是它使我的唾液分泌得越来越多。
“您里边请,请问要点点什么?”问话的人上身穿着Polo领藏蓝色衬衫,下身穿着黑色休闲裤,整体看样子,没有违和感,反倒多了份亲切,应该是老板了。
“一份小份的烤鱼,微辣就行,两位。”
“好嘞!请您到二楼,有雅座。”然后朝厨房喊了一句我刚刚点的,拿着餐具,领着我上了二楼。
“就这吧,不会被味儿给熏到。”我顺了他的意,坐在靠窗的位置,“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喊我就行。”
“哎,好,麻烦您了。”
外面的风呼呼地吹进来,把屋里的香味吹散几分,进来后也没感觉到冷,好像这栋楼把外面的寒冷给挡在外面,可事实是这里面没有开暖气。
等到淼淼来时,烤鱼早就上了,我没等她一起下筷,早早地吃上了。
这鱼挑的实实新鲜。他们家能在这寒冷的天气买到新鲜的鱼也是不容易。
配料必少不了宽粉,青瓜,土豆,豆芽之类的。炉里的炭被烧得火红,使炉上的鱼更快地释放出蛋白质的味道,再加上这秘制调料,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忙招呼她坐下来吃,吃东西得趁热,不然就不香了。
一边夹着鱼肉,一边想着待会快速地结账,AA制还是算了,毕竟人家一下没有了依靠,我不容易,她更不容易。
老板上来添汤时,看到我吃得满脸通红,又腾腾跑下去拿了罐饮料上来,说:“姑娘,这瓶饮料给你,不收钱,就当我谢谢你照顾我们小本生意了。”
“这怎么好意思,这样吧,您再拿一罐过来给我朋友,一并算到单子里结账。”
“您朋友?您是还有朋友要来吗?”
“没有了。”
“没有那就不用啦!我放这了啊,您吃吧!”
我扭头看了一眼淼淼,她仍在埋头吃当中,完全没有理会我们,也难怪老板只搭理我一人。
老板送的是易拉罐的雪碧,我倒了一半给淼淼,各自舒爽了一下。
结账时,老板还给我们打了折,问我们吃得怎么样,我答吃得极好,连连道谢老板,表示下次有机会定再光顾他们。
路上的冬风把身上的味道吹走大半,两人的脸被红得像冰糖葫芦一样。
我们窜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新鲜蔬菜,还有肉。
俩人站在蔬菜区的时候,特别无聊地在玩“猜蔬菜”这个游戏,就是不看价码牌,问,所看到的蔬菜叫什么名字。
当然,这种游戏只适合坑那种菜场小白,问她什么都告诉你这是青菜。
如果真的遇到,最好玩点赌注。比如赌奶茶啊,薯片啊之类的,钱就没必要了,朋友之间的玩法,赌钱就伤和气了。
相对于我来说,她就是小白了,问她奶白菜,她回你小白菜,问她芹菜,她回你香菜,虽然长得差不多,但还是有区别的好吧?
总得购置了做葱油面的材料,还买了几瓶碳酸饮料和酒。对于我们来说,酒是最好的饮料了。
回到家后,想立马洗个澡,把这味儿给洗掉,淼淼却拉住了我,说:“我今天去了所里一趟,我叫他们不用查了,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