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啊,咱这转学也办完了,你想啥时候走,告诉爹一声儿。”穿着有些褪色的军大衣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这渝南现在是十月末了,还有些小野花开着。渝北已经飘过一次小雪了。贺津从渝北赶来,来的匆忙,也没带件儿单薄衣裳。此时额上有汗,满脸通红。
贺华堂吃完最后一口泡面,开始收拾桌子。顺带着也把贺津面前的碗筷收拾起来放进水池里。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沉默的刷着碗。
贺津有些局促,搓着老茧遍布的大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贺华堂将桌面上滴落的泡面汤用纸擦干净,拉开椅子,端正的坐下,缓缓抬头,对上对面男人的眼睛。
“爸……”贺华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十来年没见过的人,就算是亲人也总是透着陌生感。
“我和你妈商量了,就去我那边念几年书,还能学点儿技术,等你妈从上海那边回来,再来接你。”贺津说话的时候一直搓着手,似乎有些紧张,怕他的儿子不答应,也怕有些事儿瞒不住。
贺华堂点头,成绩中下的他到哪儿都是一样的学,没什么两样儿。
他本也不喜欢和家长作对的。他不知道他妈去上海干什么,大概是去赚钱了。
他妈以前是武术队教练,风风火火半辈子,去渝北当武术指导的时候,遇到了他的父亲。他爸只是个喜欢热闹的普通农民,去看武术表演凑个热闹。
结果就看上了这个脾气火爆,辣椒一样的女人。于是从渝北追到渝南,整整追了五年。
最后……
还不是离婚了。
贺华堂想的正入神,眼睛直直的盯着贺津,是个人也该被盯毛了。
“咳咳…堂啊,咋样啊,想好啥时候走了吗?”贺津小声儿提醒着。
“嗯?哦,想好了。就明天吧,我收拾收拾行李。”贺华堂站起身,扯扯衣服上褶皱,去收拾行李了。
“哎呀,那行。爸现在就去买票,咱明早就走!”贺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眼角堆起了褶皱,哼着曲儿走了。
贺华堂没去过渝北,就只知道渝北冷啊,入了冬刮起风卷着雪片像刀似的,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贺华堂看着角落里的厚毛衣和毛领大衣,果断的塞进行李里,又拿了顶毛线帽才觉得安心些了。
贺津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眼里带着笑,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
“堂啊,来来来。快来吃点儿。爸现买的猪头肉。”说着,又从大衣内兜掏出一瓶白酒摆在桌上,招呼着贺华堂过来一块儿吃。
“谢谢爸。”贺华堂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筷摆在桌上,看着桌上摆着的,浓油赤酱冒着热气的猪头肉和一瓶精酿白酒。
饿了,从中午到现在只吃了一碗泡面的贺华堂是真的饿了。
“多吃点儿,明儿早爸带你去吃饺子哈。”贺津眯着眼看着吃的正香的贺华堂笑了。
“臭小子,吃饭有你老爹当年的风范。”
贺华堂笑了笑,给贺津倒了碗酒。贺津笑咪咪的接过,一口一口的细品着儿子亲手给倒的酒。
“吃完饭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要早起,别耽误了。”贺津坐在椅子上眯着眼假寐,贺华堂吃完放下筷子,进了厨房开始刷碗。
说实话,虽然答应了明早就走,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贺华堂感觉浑身不舒服,但又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贺华堂看了眼表,已经晚上七点了。可他没有半分睡意。
这可不行,明早该起不来了。
“呼…”贺华堂缓缓伸出手,开始扎马步,动作非常标准,连个晃儿都不打。
晚上八点半,扎了半个小时的马步,做了两组蹲起,二十分钟平板支撑的贺华堂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
啥都别问,问了就是学武术的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