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之后,
楚国。
千峰栎林,寥落孤烟,浓雾铺絮,望眼偏妨,庄樊独自背负行李,行走於山林野泽之间,
他拨开云丛,微眯眼睛,一个古老而与世隔绝的山村便映入眼帘。
“逃役之人乎?”
庄樊岁已三十,历经世事不少,看到这人迹罕至的荒僻之地还有聚落,也能猜透此间人之来历。
...
此时,
清晨蝉鸣,竹篱茅屋,山村落围之处,鸡鸣一两家,妇姑争相唤儿,早起务农,而劣小儿顽皮,呜咽贪睡,自需严父翁辈出言呵斥,小儿方可惊醒。
庄樊驻步见此,邻丛远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与外世往来,清欲寡淡,只求一家之乐,一族之安,这是他一生都向往的愿景,不由地心生羡慕。
“幽居虽可羡,无那子牟心。”
此间独乐悠悠,奈何心有所寄,庄樊只得自嘲一声,漫步前行,欲入村内一探究竟。
......
庄樊一人正大光明地往村中行去,
沿着村中孤道,两侧田野稻芽,此时虽尚早,也有人在耕种;稻田中,水浅淤地,正有几只惨鱼翻肚,打跳淤泥,溅得农夫布衣肮脏。
“老丈安好。”
庄樊上前作揖,对一位正忙碌的老农说道。
专心稻田的老农听到话语,才忽然惊觉,他抬头一看,正有一佩玉君子立於面前。
“汝从何处寻来?”
老农从没有见过外来之客,对突然闯入的客人,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小子此行外出游历,游经此地,无意间,听得鸡鸣犬吠,缘音觅迹,才到此处,打扰之处,还请老丈见谅。”
“无妨。”
老农放下手中的农具,用肩上的布,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老朽岁有六十四载,从未见过山外来客。如今外世可还是殷王之天下?”
庄樊听了这话,惊愕不已,拱手回道:“武周代殷商已八百岁矣!如今诸侯强盛,天子势微,已现乱世征兆。”
“哈哈!”
老农大笑,不以为意,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农具,接着说道:“诸侯,天子之事与吾无干,唯此与老朽相干耳。”
“田翁快活,樊神往矣。”
话毕,
庄樊马上摇了摇头,他虽然向往这样逍遥的生活,但他还有羁绊於世,现在,他还逃不脱,故其说道:
“然樊有大愿於身,还需勇猛奋进,助大王统合六国,救万民於水火,结束乱世,与民休息。”
“此世毋需汝救!”
老农突然张大双唇,颇具哲理意味地问道:
“吾舌存乎?”
“存。”
“吾齿存乎?”
“亡。”
“知之乎?”
“非谓其刚亡而弱存乎?”
“极是矣。”
“非也!於盛世,柔可克刚;於乱世,刚胜於柔。”
...
“汝为何游历?”
初心何在?这是老农要提醒庄樊的。
“救天下。”
“可已有其道乎?”
“有矣。”
“哈哈!既如此,何必与老朽争论?”
老农笑容淳朴,声音爽朗,也不再顾庄樊,提起农具,搭於肩上,就自顾自地回村里去了。
“既有道,何问津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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