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
张良已不知离战斗之地多么遥远。
此时,
无垠寰宇,白云苍狗,郎朗晴空,谁知此处何方?
张良也不知此处何地,他只知道,远方的城池中,悬挂着的旌旗,已经是赵国黑褐色的旗帜。
他落於一处阴冷的山涧中,把其裹挟着的师池一行放於地上。
酝酿少许,灵气就从他的手掌中喷涌而出,不断地治疗着,伤痕密布的师池一行。
...
一刻之后,
“咳咳!咳咳——!”
师池虽然用情很深,但他伤的相对其他人而言,却是轻的。
加之其修为在五人中最高的缘故,他的自我修复能力也是最强的,作为第一个醒来之人,也不奇怪。
...
少许,
师池的头脑不再一片混沌,他自然就会记起,是谁,如降世仙人一般,无人匹敌,来去自如,救回他的一条小命。
在其渐渐回过神来后,师池便不顾自身肢体酸痛,跪於地上,对张良磕了三个响头,忍着剧痛,朗声说道:“良君高义,池无以为报!”
张良摇了摇头,不欲与其谈论恩德之事,说道:“君也知,良无利不起早,如今施恩救人,也是为来日得以回报。”
“池必当以命相报!”
“毋需如此。”
张良的嘴角划出一道弧线,露出微笑,确实,他也不需要师池的命,他只需要他的未来。
“良有一求,愿得池君应允。”
“请君尽言乎!”
师池姿态放得很低,更多的是因为他受恩於人,以他的性格,不会如表里不一的人那般,厚颜无德,毁廉蔑耻,反而恩将仇报。
张良酝酿片刻,把心中早已经规划好的事,拿出来说道:“良意欲集天下之异人,共建‘异人之盛世’,不知君愿否?”
“啊--!”
师池听了这番言论,起初先是一惊,簇而暗喜。
事实上,张良所提出的这个想法,无论是对师池的报恩,还是对师池自己的未来复仇前景,都是有相当积极作用的,他略加思索后,赶紧回道:
“如君所愿,池甘当良君马前卒!”
“大善!”
......
少顷,
师池眼珠乱转,思虑之后,与张良问道:
“君欲领天下之异人,不知以何物吸引其等投奔?”
事情既然要做,就要想好怎么做,能做得足够好,这是师池的一贯风格。
“二物耳。”
“各为何物?”
“一物曰:近利;一物曰:远景。予此二物者,皆可得异人之心。”
师池一脸迷离,他只解得其中一物,於远景,他百思难得其解,故其问道:“近利者,无非以丹药诱之;而远景,池难以名状,迷惑困顿,不知君可答否?”
“唉——!君可知?於国,君主之远景为何?”
“统合六国,御行四海,囊括八荒,九鼎镇世,天下归心,自封天子也。”
“是矣,而黔首之远景为何?”
“晨兴理荒,带月锄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生麻木,只求此世无乱,他人勿扰。”
“是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良不由地感慨这荒唐的世界,君主的宏图,黔首的疾苦。
但可惜,他不是,也不想做救世之人,他接着问道:
“吾等欲领天下异人,除却近利,必要予其远景,否则其等何以死心塌地与吾等坚持?”
师池已经明了,张良肯定是都已经想好了:“君有何远景?”
“不分贵贱,异人居上,统合天下,新立盛世,致君尧舜耳!”
师池听到这番话,神经随着张良的描绘,憧憬、想象着那副美妙至极的异人盛世图景,不由地热血激昂,满腔沸腾。
在没有异人之前,说不得他会跳出来大骂张良猖狂,但有了超凡的力量,这些都不再是空中楼阁,虚无飘渺,难以“捕捉”。
现在,师池很确信,它们都是实实在在的,远景!
“大善——!常言道:高山流水少知音。不曾想,良君之念,与池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哈哈!”
就在这处湿冷山涧之中,
溪流瀑布,绿树青山之间,知己毋需轻奏古琴,亦知对方之意。
“其名良君可是已定?”
既然要有组织,就要确定声名,这不仅仅是组织的名称,也是理想的承载体。
“其名已定。”
张良说完这话,不知何故,不久前才意气风发的他,竟有些泄气,他叹道:
“良平生只求一愿矣。”
“何愿?”
“司己命①耳。”
“故其名——?”
张良转身背对师池,迎着山谷的微风而立,长衣飘逸,仰望天空,脚踩大地,溪流奔涌,而逝者如斯,人世无常,他真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吗?
久久,久久。
只听得一言。
“曰:司命!”
......
注①司命:司,掌握,掌管;命,即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