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大昌《演繁露续集?逐鹿》：“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
“才三日而已。”
左扬躺在舒适的软床上，三日的重复生活不免让他感到有些枯燥，但他也仅仅是抱怨而已。
他还心存理智，不可能会放弃这份“辛辛苦苦”为自己争来的工作。
因为，这份工作，让他不必陷入苦修，不必与其它散修异人那般，不是在除妖，就是在除妖的路上；让他看得到、触摸得到，未来而美好的修行之途。
左扬怀着感激和满足，心自禅空，把自己的意识抽离现实，进入温暖、舒适的梦乡。
...
一夜无事。
清晨。
左扬还坦然於床上沉眠，而早起的黄雀已在枝头“吱！吱！”的叫着，催醒了营地里普遍睡眠不深的异人们。
“羽君，可是来见扬君？”
“是矣，有些杂事需要予其知晓。”
“既如此，吾也不留羽君歇息了。”
“来日方长，明日羽在来与君叙情。”
“大善。”
枯燥而乏味的营地生活中，人人和睦，没有多少争斗，更没有什么可以争的。
左扬听到屋外的交谈声，梦觉坐起，他精通世情，明白自己如果已经醒来，而不出外迎接身为长辈的吴羽，未免会让吴羽觉得自己过於倨傲，便迅速穿上士子服装，快步出外。
左扬打开简陋的屋门，只见吴羽身着劲装，背挂猎弓，腰悬佩剑，英姿飒爽至极，正朝其迎面走来。
“哈哈！”
吴羽见左扬开门，爽朗的笑声应语而发：“扬君昨日好梦？”
“乘彼白云，游於帝乡。①自是好梦！”
左扬主动快步行至吴羽面前，朗声答道。
吴羽颔首回应，一番客套之后，他也要表明来意：
“今日天色正好，吾等二人当出猎捕兽，恰吾一月之后便要归郢，顺便提前告诫扬君些许内情。”
“多谢羽君。”
左扬无法拒绝，作揖感谢吴羽的关照。
“小事耳。”
...
及左扬回屋也穿上一身劲装，腰挂一柄宝剑，便与吴羽汇合，二人动作迅速，很快就离开了清晨和睦的营地。
此时春来雨涨，二人静步於泥泞的土地上，不见有多少迟缓。
吴羽轻车熟路，沿着一条细流溪水而行，途中多见山花露艳，涟树老苍，而水木清澹，交响映衬於波光粼粼的溪水中，顿时风光绮丽，游人沉迷。
正所谓:此景应为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然而，
吴羽对此美景已经熟视无睹，他也愿不多做留恋，於溪水旁“守株待兔”，而是带领左扬去到一处幽谷中。
行至谷内，
茵草菲菲，竹篁成林，左扬颇觉清幽，他眺眼一望，眼底映入一幅画面：布谷鸟在歌唱春晓，成群的鹿群躲在竹林中悠闲地咀嚼嫩草，汲寒潭谷水而饮，时不时还惬意地发出呦呦的鹿鸣声。
吴羽和左扬不再发出任何能惊扰鹿群的动静，而是隐蔽在茂密的草丛和竹林中，慢慢地向鹿群移动。
...
“咻！咻！”
吴羽定睛瞄准后，弓箭脱手而出，射向不远处的一只肥膘、角大而鹿茸饱满的雄鹿。
“呜——！呜——！”
弓箭穿颈而过，引发了雄鹿的惨叫和鹿群的惊散。
吴羽和左扬奔至雄鹿面前，见雄鹿还在挣扎起身，欲想奔逃，却已流血满地，无力惨鸣。
左扬少见这般凄惨的场面，上前几步，拔剑一刺，穿心而过，结果了它的痛苦。
“此时早春，正是鹿精瘦，肉质鲜美之时，可惜不能多猎几只，给家中送去。”
吴羽念家中妻子，自己有肉吃，不免也想让家人享受一番肉食之美。
左扬没有多少对鹿的慈悲，他心中只是念着吴羽要‘告诫’他的话而已，故其想回避多余的关於鹿的话题，他这样说道：
“一鹿耳，安比妖兽仙丹之享？”
“是矣，鹿之凡，确实比不过妖兽之肉，仙丹之享。”
吴羽身为异人，自然知道平常的鹿肉对自己就是一尝口舌之馋罢了，他今日捕鹿的深意，也不在於此，他接着说道：
“君尝闻【司命】乎？”
“曾闻之。”
“可知其之志乎？”
“知矣。”
“其之志无非九字而可概诉：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吴羽顿了顿，给予一些左扬缓冲的时间后，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君可知，谨身堂之志乎？”
......
注①《庄子?天地》：“乘彼白云，游於帝乡。”后以“白云乡”为仙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