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明天晚上有正事。”陆庭言重音咬在后两个字上,隔着屏幕恼红了苏玖卿的面颊。
“明天要早起梳妆,不跟你这个登徒子聊了。”
“好,那登徒子跟他的小娘子要个亲亲应该不过分吧。mua~”
苏玖卿听完直接挂了电话,脑袋闷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肯露出头散散脸上的热意。
陆家和苏家都是世家大族,他们这两家是家族的两个分支。但这两家结为姻亲,绝对让人不敢轻视。
那日,京都最有名的酒店摆了三十张席,外界许多富豪商贾挤破了脑袋想进来搭个高枝,硬是没能进来。
流水般的嫁妆和聘礼瞧花了人眼,除了满心满眼的红色什么也没记住。运送的车辆更是数不胜数,堵了整整五条街。
堂中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两家的家眷和亲友不过占了五张桌子,剩下的全是来给两家捧面子的人物。
陈思齐的父亲或许不算小人物,但也只能是坐在偏僻的角落。还有一小拨人,是苏玖卿的旧交,送了礼老老实实地坐在边上等开席。
有个人脸上从眉心一直到右边的下颌挂了道疤,看上去不是好人模样。
还有个人举止优雅谈吐大方得体,可嘴角一抹痞笑又让人生出无端的畏惧。
汉家婚礼最讲究的就是礼节,因此接亲的时候完全不会出现疯狂堵门之类的场面。
酒店很早之前就接了任务布置现场,大门上的红绸,周围场景的灯光花束,还有大堂顶上的流苏吊灯。
灯光选用了最柔和的月光色,照在婚袍上的时候不会显得妖治,新娘的面色也不会那么红。花束全部完完整整的插在容器中摆放在大堂内围,地上是正红色的毯子,保证平平整整熨贴的躺在地板上。
新娘的曳地长裙从地毯上浮动过去时,保证不会刮住。
陆庭言牵着她的手,感受到因为紧张而漫上一股凉意,不由得更握紧了些。
三揖三让,沃盥,就席,同牢之礼。
同牢之礼也叫共牢之礼。牢,牲。同牢就是指新夫新妇同食一块牲畜的肉。苏玖卿抬起袖子挡着咬了一小口,眉头不其然的跳了跳,面不改色的放下。
那边陆庭言完全没预料,咬了一口后紧皱了眉头,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饮下合卺酒,然后解缨礼,结发礼,执手盟誓。
一对璧人站在大堂中央执手盟誓,台下坐着的师父亲友和台上的家中长辈欣慰点头。
陆庭言:“小生不才,承蒙姑娘青睐。此后愿与姑娘吟诗品酒,种花煎茶。或为避风港,或为退之盾。无论何时何事,不退,不悔。”
苏玖卿:“收君玉簪,为君绾发。愿亲绣衣衫长褂,洗手作羹汤。不做翼下珍宝,但求作君乘云之风。无论何时何事,不悔,不变。”
婚典十分顺畅,仪式完成之后换了衣服,陆爸爸和苏家大哥领着两个人挨桌敬酒。其实也不用挨个,因为有些人会过来说两句客套话,敬个酒然后就离开。
三十桌酒席,也就敬了十几桌。晚上苏玖卿扶着微醺的陆庭言回到新家,苏鹤轩派来的佣人苏姨已经煮好醒酒汤等着。
“小姐,醒酒汤是现在就端来吗?”
苏玖卿将自己环在他的半个臂弯里,脚下还踩着三厘米的高跟鞋,有些吃力的扶着人扔进卧室的床上。这才揉着酸痛的肩膀下楼去拿了醒酒汤和蜂蜜水上来。
“庭言,庭言?”苏玖卿轻轻晃着他的手臂,微微蹙了眉梢,语气轻柔的像羽毛一样,“醒酒汤或者蜂蜜水选一个喝了好不好?”
榻上陆庭言横七扭八的躺着,外套扔在了一边,身上的酒红色衬衫也被蹭的全是褶皱。橘黄色的床头灯并不晃眼,但他还是横了手臂挡在眼前,哼哼唧唧的摸到绒面的墨绿色被子扯过来盖上。
这是第二次苏玖卿赏看醉酒后的陆庭言,一如既往地软糯。这段时间工作不多,陆庭言脸上也攒起了点肉,捏起来软乎乎的。
人常说陆庭言的眉毛不够锋利,显得人格外温柔,可苏玖卿却觉得这样的先生伪装的最好。没人见过他眼底曾翻涌如巨浪的占有欲,也没人见过他锐利深沉的怒目,还有一言不发却让你没来由觉得害怕的阴沉面容。
他也只是看上去温顺罢了,谁知道他曾受过多大的苦难与折磨才成就今天这般的他。
程先生膝下弟子不多但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好手,陆庭言能说服父亲拜入程先生门下,又能在那个染缸一样的聆音园站稳脚跟,得了许良舟这个师门傲才做搭档,哪里会是表面这幅软弱可欺的样子?
“嗯~”陆庭言露出个头来呼吸,脸色已经闷得红彤彤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苏玖卿看看柜上的蜂蜜水,端起了含了一口渡给陆庭言。水润温热的唇瓣贴上来,迷迷糊糊的陆庭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忍不住伸出舌尖往前凑了凑,卷走唇齿间最后一滴甜滋滋的蜂蜜水。
往复再三,终是把一杯子全喂了下去。
关了门,给醉猫脱了衣服简单擦洗一番穿上睡衣,苏玖卿简单收拾收拾躺在他边上。陆庭言习惯性的伸手把她捞进怀里抱着,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手臂从颈下穿过,另一只手臂搭在腰间,下巴蹭蹭她的发丝。
用力用鼻子吸一口气,然后满意的睡过去。
床边橘色的小灯不会灭,照着榻上缠绵恩爱的夫妇,还有透过天窗偷偷钻进来的白月光。
婚假第五天,陆庭言和苏玖卿收拾搬过来的东西。新家的东西虽说齐全,但是有很多东西都是不能替代的。比如那把灵机氏古琴、还有曾经收藏的那些稀奇玩意儿。
把陆庭言的演出服装一件件挂进衣橱的时候,苏玖卿不由得感叹:还好当初衣帽间留的空间够大。
欧式风格的衣帽间,蓝白相间,味道是陆庭言喜欢的檀香气,稳重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