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卿将他往地上一扔,疲惫的坐在手边的椅子上,虚虚倚着椅背把身上沾了血腥气的风衣扔到一边:“陈家的?”
“哪家的不行?”王安腾侧侧头嘴里吐出口血沫,用那只伤势稍轻些的胳膊撑着地站起来。
苏玖卿抬脚踹在他膝盖骨后面,还没完全站起来的身子扑通跪在地上,疼的他咬紧了牙缓了好久一阵,然后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她:“你别得寸进尺!”
苏玖卿扯唇冷冷一笑,手摸到腰后,从黑色的毛衣下抽出来一根手指粗细,二十厘米长的铁器。
抬手拧了两圈把盖抽出来,是一把微型的小刀。
沈泠北一脚踹在他肩上,把他踹倒在地,然后从角落里找了根细绳子把他捆在椅子上:“真是陈家派你来的?”
系扣的时候扫了眼他的后背,皱了皱眉:“睁眼关公,扛得住吗?”
“哼,爷要扛不住今晚就不会来!”王安腾瞥他一眼,爱搭不理的闭了嘴。
“在我面前称爷是想你大哥了?”
这话说完,王安腾的脸色白了白,想起英年早逝的大哥,咬着后槽牙不开口了。
苏玖卿缓了缓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二哥,我到了。让人来一下吧,我不喜欢这个人。”
“我没事,都解决完了。”
“恩,你和二嫂早点休息,不打扰了。”
挂了电话,苏玖卿把手里的小刀直愣愣插进那双被绑在椅子上的手掌,周围的几个人不由得心下一惊。
“程先生休息吧,剩下的有人处理。”抬手去扶陆庭言,结果扶了个空,手指缩了缩然后渐渐收回去。
苏玖卿微微蹙了眉,许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稍稍柔和了些,跟在陆庭言后边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回到家里一关门。高大的身影瞬间从头到脚将她遮住,他凑近时苏玖卿下意识的偏了偏头,微凉的唇贴在她颊边。
陆庭言呼吸一窒,眸色深了深,埋首在她颈间呼吸着那抹冷冽清新的香气,闷闷道:“你在气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我矫情。那你又在气什么?”,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让陆庭言心里没来由的觉得心烦,“我也矫情罢了。”
两个人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没吵架,却莫名陷入了一种冷战中。
晚上,第一次背对背入眠。
次日醒来的时候身侧的被窝已经凉透了,陆庭言以为她在书房,结果书房也没有人。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影,只有玄关处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证明苏玖卿是真的回来了。
给她打电话发现电话关机,梁琛和许良舟也是一样,最后陆庭言想起了叶泠,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过去,没想到通了:“叶泠吗?我是陆庭言。”
那边叶泠跟许良舟小声说了几句,然后走到僻静处才继续:“陆哥。”
“那个,卿卿和良舟他们电话都打不通,我怕出什么事。”
“哦,这个啊。”叶泠抬头看了看远处跪着的姐弟三个,“今天是梁老先生周年祭日,苏姐姐他们来给老先生扫墓。”
陆庭言心里像是忽然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沉默了一小会儿:“能把地址发给我吗?”
“好啊,有点远,陆哥你别着急。”
“恩,谢谢你了。”
地址确实有点远,在郊外一处很僻静的墓地,那片地方的墓地环境雅致,风水也不错,只有钱没有人脉是万万买不到的。
“你们两个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等下过来。”苏玖卿起身,厚重的素白长裙被风一吹,在风中摇曳的仿佛随时可以飘然远去,“阿泠,陪我去那边坐坐。”
“好。”捏捏许良舟的手,叶泠挽着苏玖卿的胳膊陪她往远处逛,她今日穿了件长款的渐变色水墨风衣,扎了个高马尾,娇俏的小脸素颜朝天。
“阿泠,今天是你主动来的还是小舟叫你来的?”
“应该是主动吧。”叶泠低头抠指甲,“他只说今天是干爹的周年祭日,让我乖乖的。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们两个,看着一个比一个稳重。”苏玖卿看着远处的两兄弟笑笑,“实际上,都是孩子心性。”
“小舟的父母走得早,从小是在老师家长大的。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心思格外敏感。老师走以后,他怕给我添麻烦就想自己出去打工。我拿戒尺把他打了一顿。”
想起当时许良舟低着头倔强的表情,苏玖卿就忍不住头疼:“梁琛看着倔,但他是个听话的。唯独小舟,看着闷不吭声好商量的,关键时候能气的你吐血。”
叶泠忍不住笑出声,这倒是真的:“没关系,我都听他的。”
“阿泠,你很像当年的我,但你比我幸运,也比我更强大。我希望,你和小舟能好好的走到最后。”
叶泠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暗自觑觑苏玖卿的脸色,是有些许憔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姐,你和陆哥是不是闹什么不愉快了?”
有风从她鬓角穿过,黯淡的眸子里散布着淡淡的忧伤和哀痛,叶泠不知道这忧伤和哀痛是关于梁老先生还是关于陆庭言,可直觉觉得他们两个就是吵架了。
“没有,是我的问题。”
苏玖卿不愿多说,叶泠也只好压下自己的好奇,陪苏玖卿坐在木椅上看看风景。
墓园里的青草常年都是绿的,基本没有花,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盏很有古代风格的灯。
秋日的风萧瑟又凄凉,不过一会儿便感觉冷嗖嗖的,墓前许良舟和梁琛站起来朝他们走过来。
“姐,回去吧。”梁琛过来扶她,苏玖卿微微摇了摇头,“再待会儿。”
“那我陪你,让小舟和叶泠先回去准备着晚饭?”
“恩,让他们回吧。”
苏玖卿跪在墓前拜了两拜,点了柱香。叶泠蹬蹬瞪跑回来把自己的水墨风衣脱下来披在苏玖卿身上,又迅速跑开,“姐,晚上我给你们做酸辣土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