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影不知道,是有这么一批人,天生就把人生过成风生水起的竞技场的。当她还在为童年的内心伤痕耿耿于怀的时候,那些原生家庭和睦的小孩,不会被家庭的琐事分散过多注意力,而是心无旁骛地只为自己的未来拼搏。
傅迟就是这样长大的小孩。
夏清影没反应过来,拿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顿,犹豫间,傅迟已经举起酒杯迎上来,两支酒杯相撞,发出古老座钟一样的声音。
“生日快乐!”夏清影随即装作开怀地祝福道。她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两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红酒和毫无预兆的生日场景。傅迟把她骗到这来,难道只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吗?夏清影不傻,但是她看上去这么像easy girl吗?
傅迟挑起话头,“听方诉说,你也是w县的?”
“嗯,你也是吗?我大学来的p市。”夏清影留意过傅迟的个人信息,地区那栏并没有显示任何地方,许是他懒得设置。
“对啊,好巧啊,我就觉得好像咱俩在哪见过。你是不是上过一个课外辅导班?”
夏清影心下一惊,刚见面时她也觉得傅迟似曾相识,看来不是偶然。他看着傅迟的脸,在脑海里快速地寻找记忆。她理科不是很好,上学那会儿爸妈没给她少报辅导班,她不知道傅迟说的是哪一个。
“名字叫华睿,你报过吗?”傅迟补充道。
夏清影听到华睿两个字,灵台突然清明起来了,那是一个理科辅导机构,夏清影上过一阵子,还意外地学的很好。但班上同学一半都是搞理科竞赛的,夏清影觉得以后上下是要读文科的,学了一年就没再去了。
“我想起来了,我插过一年的班。当时那个培训班很火,我们县成绩好点的小孩应该都被父母逼着去上过吧。”
“哈哈,我是那个机构的元老级成员。”傅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低下头轻松地切起牛排,转而分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夏清影不仅记起了华睿,她还记起了傅迟,原来她的印象里真的有这个人。
夏清影是作为插班生到华睿的,学期已经开始,机构早已经分好班。她周末刚走进教室就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成绩年级大榜前十的同学,她心里的压力陡增。
培训班老师都是名校毕业生,进度很快,夏清影刚开始有点跟不上,但好在课堂氛围轻松活泼,她慢慢也坚持下来。
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老师开玩笑般布置任务,为了减轻自己教学压力来场课堂小测。其他一众学生调笑起哄,而夏清影则坐得笔直,她毫无准备,这个班级的学生卧虎藏龙,即使她跟得上进度,但并不意味着她能在测验里拿高分。
所以华睿最后一周的课,夏清影到得特别晚,刚到她就看到她课桌上放了张卷子,她凝神去看,字迹潦草但分数很高,明显不是她的,应该是有人发错了卷子。她刚想拿起考卷交回讲台,就听见发卷的同学在喊她的名字,“夏清……?夏清什么来着?”夏清影倏地正襟危坐,慢慢举起了手,“夏清影,这里。”她等待一场预料中的行刑,这下半个w县的学霸都会知道她夏清影惨烈垫底的成绩。
“夏清影,95。考得不错呀!”发卷人把考卷递给她,对她莞尔一笑。
夏清影脑海里顿时爆炸开一朵小型烟花,她觉得此时此刻这个发卷人身上简直闪耀着圣光,她感激地看向他,像接过自己命运一般虔诚地接过了卷子。
“哈哈哈”,傅迟听到这,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场测验而已,那会儿我把机构的考卷都当草稿纸写,不至于吧!”
“偶像包袱,你不懂。”夏清影觑了傅迟一眼。
”那这个故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我给你开过小灶?“傅迟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那个发卷子的同学,就是你。还有,我桌子上那张字迹潦草到亲妈不认识的卷子,也是你的,傅迟同学。”夏清影微笑着说出了结尾。
傅迟不好意思地笑:“那个时候字写得潦草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夏清影没说的是,她根本识别不出笔迹,只好把那张卷子交给老师。过了一会儿,她就看见讲台边低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只手正挠着后脑勺挨训,”你自己的字自己都没认出来,像话吗?考得高有什么用?“
傅迟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正好迎面碰上她的目光,他朝她不好意思地笑,17岁的夏清影突然觉得,此刻窗外的晚霞好像突然飞到自己的脸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