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凌云峰仅十里的天灵峰。
暮冬之时,空气寒冷干燥,再加上浣溪山脉少有晴朗天气。整个天空压抑着苍茫的黑白。
若是有人能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灰蒙蒙的天空中,似乎有些异样。本应苍茫一色的天空,却时不时波动着淡淡的波纹。
再仔细看,这片异样的天空,竟然在缓缓移动。
“都给我做到完全敛息,这段距离,不能让卫氏一族的任何人察觉。”
天空之中,突然诡异的出现一中年男子的声音。
透过微微波动的虚无,这片看似是苍茫天空一部分的区域,竟然隐藏着数十道散发着摄人心魄威势的周身黑雾萦绕的身影。
“是。”
几十道身影同时齐声而出,数千米的高空,倒是不会担心声音会被人所察觉。
这些以某种隐匿之法潜行的个个皆实力不凡的修士,分明都是身据黑暗属性灵力的邪修。
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是阴蚀老人的魔渊圣殿之人。
而天灵峰所在,皆是卫氏一族族中所藏重宝,功法,灵诀之所在,供族人挑选功法灵诀的浣溪灵阁也在此处。
……
凌云峰演武场。
“阴蚀老人,你当真以为我卫氏一族,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卫昶旭说着,双手已经开始拈东手诀,宛如洪荒巨兽般的恐怖气息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单单是这份威势,明显已经在与阴蚀老人的对抗中占据了优势。
“父亲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这便是世间顶尖强者的威势吗?”
卫瀚左手还捂着妹妹的眼睛,震惊之色浮现在面容之上。父亲一直是他自小的偶像与榜样,想起昨晚卫昶旭对他说的话,卫瀚心头的那份对力量的渴望,那份炙热逐渐火热。
下意识的,他的右手已经紧紧攥紧。
卫昶旭这似乎已经压制阴蚀老人的灵力气息,让场中被魔渊圣殿所属邪修所至的年轻修士们逐渐平静下来,不再有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只有擂台之上的卫阳,他因痛苦绝望而发出的无意识的吼叫,还在继续。
控制噬元归一的那股灵力外泄以后,他便恢复了自主意识。只是,他刚一有所知觉,要掌控住身体,就被自己如今的模样震慑的几乎要失心失志。
他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天级凡品灵根,早已被疯狂翻涌的灵力风暴叫碎成了一片虚无。与灵魂直接联通的神府,带给他的是无尽的空虚感,和生不如死的剧烈痛苦。
他内心很惶恐,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灵力,不,现在已经是生命力都在飞速流失。但是他除了感受痛苦,只能绝望的看着。
所以,他现在的哭号,更加撕心裂肺。恐惧与绝望,已经快要让他真的发疯。
卫阳不似人声的惨叫,给原本便已经十分压抑的气氛,更增添了一笔浓重的阴翳。
众修士皆忍不住因此连连侧目。而基本是亲手造成这一切的卫不瞑,却只是怔怔的看着。
卫阳的惨样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意,听得其连绵不绝的惨呼,只觉得十分悲凉。
“桀桀桀,卫昶旭,放狠话谁不会。不过,下面这个小辈,貌似很痛苦的样子啊。”
阴蚀老人神情扭曲,目光瞥向擂台上的卫阳,口中发出摄人心魄狞笑。
听得阴蚀老人故意挑衅的话,卫昶旭神情凛然,目光扫过卫阳。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就算现在救过来,恐怕也只能当个失去神智的白痴废物了。
更何况,阴蚀老人可不是专门在那给他好心提醒的。
但是,和卫赫云心中所想一样,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族人就这么失去生命。
想到这里,卫昶旭轻叹一声,手掌翻转。澎湃的水蓝色灵力自手掌汹涌而出,在半空自动旋转,形成了一道庞大的水蓝色灵力水柱。
目标所指,赫然便是在大部分身体都隐于黑雾中的阴蚀老人。
“桀桀桀,终于出手了。”
“魔渊气。”
阴蚀老人苍老刺耳的声音响起,形容枯槁的双手极度有韵律的挥动。遮天蔽日的黑色雾气都在他双手的挥动下徐徐流转起来。
其中在他周身的黑色雾气,迅速凝结,转眼间便形成一只横亘于天空的数十米长的黑色巨蟒。
“喝!”
阴蚀老人手掌向前推出,黑色雾气所化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扑向卫昶旭轰击而出的水蓝色灵力水柱。
两尊婴变境对决,即使只是随手试探的一击,其威势便堪称毁天灭地。
黑色巨蟒与水蓝色灵力水柱刚一相触,巨蟒便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台下响起一阵惊呼,难不成卫昶旭在这第一次灵力对拼中落入了下风?
但是阴蚀老人的神情并未有半分放松,只在黑色巨蟒吞掉灵力水柱的下一瞬。
“嘭!”
一声闷响,庞大的黑色巨蟒霎时间被炸碎成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放才被其吞入腹中的水蓝色灵力水柱复又出现,只是威势大减,但是却依旧朝阴蚀老人奔去。
阴蚀老人神色出奇的有些凝重,他犹如老树盘根般的双手再次手印翻转,又是数道小上许多的黑色巨蟒从黑雾中凝结而出,转瞬间便将卫昶旭的灵力水柱撕咬成了碎片,但它们也被灵力水柱撞击的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家主威武!”
许多年轻的修士忍不住激动的大吼出声。
面对如此强大且诡异的敌人,卫昶旭随手一招便让阴蚀老人两招才得以应付。这让卫氏一族方面皆是信心大增,连身旁魔渊圣殿的威胁都暂时忘却。
在阴蚀老人对付卫昶旭灵力水柱余威的同时,卫昶旭却在空中瞬间消失。
下一瞬再出现,便已经在擂台之上。
突然出现的卫昶旭让卫不瞑吓了一跳,他有些呆滞的望着不过数米之距的卫昶旭,神情有些恍惚。
卫昶旭也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着十分复杂的神色。
除了少许怪罪,卫不瞑竟然还在其中看到了愧疚,与懊悔?
“这……”
卫昶旭只是望了卫不瞑一眼,便又转过头去。伸出右手,掌心爆发一股吸力,将已经油尽灯枯的卫阳吸附过来。
精纯的水属性灵力注入,强横的灵力修为随意便打断了卫阳生命力与灵力的外泄。
他也想带走卫不瞑,但是,两人相隔一些距离,如此短的时间内,他只能带走一个人。
他复又神色复杂的看了卫不瞑一眼,旋即身影再次消失。
“轰!”
一道极致压缩的黑暗属性灵力轰击在了卫昶旭方才所立的地面。坚固的石质擂台,仿佛冰雪受热消融一般转眼间便溶解出一个宽达十米,深不见底的漆黑洞穴。
阴蚀老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有再次发出那摄人心魄的狞笑声。只是面色沉凝的悬于半空,蛇蝎般的老眼死死盯住已经安然无恙的返回原处的卫昶旭。
他先前故意出言讥讽,便是想逼得卫昶旭不得不出手救人。以此来试探他的实力,并且有可能在卫昶旭救人的过程中将其击伤。
但是,他并未想到卫昶旭的实力居然强到了这个地步。第一击两人的确都是有试探之意,只是随手施为。但是阴蚀老人却完全落入了下风,不得不连续两次出手才完全抵挡。
而这时间一耽误,卫昶旭便轻松写意的救人,并且全身而退。阴蚀老人真正的的致命杀招确实完全打了个空。
卫昶旭这边,手中的卫阳已经给了后面几个卫阳祖父,叔叔辈的长老。方才卫阳几乎死掉的时候,就属他们最慌。
一旁的卫赫云不禁心中连连感叹,自己对家主的预估还是低了啊。现在卫昶旭的实力,恐怕还要在当年的老家主卫天芒之上。
卫昶旭如此轻易的从阴蚀老人手下救人的一幕,让场中的年轻修饰们皆是心潮澎湃。
卫瀚的眼中更是冒出了许多小星星。激动之下,捂住妹妹眼睛的左手不禁加大了力道。
“哎呀,弄疼我了。”
卫晗不满的声音响起,抬手拍掉了卫瀚的手掌,现在看她,眼眶还是红红的。
“呃,对不起啊。不过,爹刚才真是太帅了。”
卫瀚神色激动的对妹妹说道。现在他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小迷弟。
“我没看到,不过我也听到和感知到了。”
卫晗嘟着小嘴,揉了揉方才被卫瀚抓疼的眼眶,语气中有些愠怒。
不过卫瀚现在可感觉不到这些,他完全沉浸在对父亲的崇拜之中了。
“你们两个,想死吗!”
冰冷的声音响起,两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处于性命被人威胁的情况之下,于是皆连忙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这究竟是……”
擂台上的卫不瞑,神情依旧有些呆滞,方才卫昶旭眼神中的愧疚之色让他心中波涛翻涌。这十几年,他活得实在太卑微,仅仅感受到卫昶旭眼神中透露出的点点愧疚,便让他心神不宁,不知所措。
“不愧是卫氏一族的家主,果然实力超群,老夫我真是相当佩服。”
阴蚀老人语气中并无半分他所说的“佩服”之意。只是其中的愤怒,掩饰不住。
众人都有些奇怪,卫昶旭刚才救人的行为,不仅展示了其实力,也侧面印证了魔渊圣殿方面仅有阴蚀老人一尊婴变境强者。
即使玄武灵卫大统领卫仞岩莫名的不知去向,卫氏一族这边也有至少两名婴变境强者。阴蚀老人,难道就没有半分的慌乱?
然而,他的确没有半分慌乱。
“卫昶旭,你以为我在这里和你耗着是为了什么?”
阴蚀老人狞笑着道。
卫昶旭听此言,神情巨震,心中大骇,刚要有所动作,却又听阴蚀老人大喝道。
“魔渊囚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