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很快征用了一楼的102房间作为“临时办公室”,对这里所有的住户开展询问工作。第一个来的是“枫乡”公寓的老板。
“你最后一次看见张栋宇是在什么时候?”麦洁问。
“哎!昨天傍晚他来我水房冲水的时候。”老板叹口气,他知道这事一出,他的公寓就没法做生意了。
麦洁点点头:“那他是在什么时候住到这来的?”
“三个月前。”
“他平常和邻居们关系如何?”
“他从不与人交往,到公寓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门窗一向是关着的。”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老板摸摸下巴说:“今天早上8点多我正在打扫走廊,突然发现他房间门口有血迹。血是从屋里流出来的,我就敲门,看什么动静也没有,就拿备用钥匙打开门,然后就看到他死了。”
“最近张栋宇有没有和谁发生矛盾?”
老板想了想:“昨天中午,张栋宇和陈元岭发生过争吵,差点动手打起来。”
“因为什么事情呢?”
“好像是张栋宇踩了陈元岭铺在后园里晾晒的干菜。”
麦洁点点头,继续问:“张栋宇房间的钥匙有几把?”
“两把。”老板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一把,我备用一把,这里所有的客户都是这样的。”
“能把你昨晚做了哪些事儿说一下吗?”麦洁问。
“昨晚8点前我在水房和烧水的老刘聊天,然后陈元岭喊我们打牌,直到夜里12点。”
“有哪些人打牌?”
“我、陈元岭、孙丫头,还有金老太太。”
“你老伴呢?”
“她坐在我旁边看牌,10点多就回去看电视睡觉了。”
“中途你们有没有人离开过?”
老板想了想说:“我中间去了趟厕所,让老伴帮我打了一会,回来后老伴就回去了;孙丫头也去了趟厕所,很快也回来了;陈元岭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大约5分钟,然后回来继续打牌。”
“孙丫头和陈元岭是几点出去的?”
“孙丫头是11点钟左右,陈元岭是8点40左右。”
“你们在陈元岭的房间打的?他房间在哪?”
“在一楼,106房间。”
“你们住哪?”
“我们在一楼104房间,就是中间大厅的右手第一个房间。也就是这隔壁。”
“你的钥匙放哪?你们房间门锁了没?”
老板摸摸下巴想了想说:“我们心想,离得不远,有事一喊就到,再说到处是熟人,就没有锁门。我们的钥匙放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
“你回到房间时钥匙还在吗?”
“我的老花镜每次也放在那个抽屉,所以我睡前看了一下,钥匙还好好地放在抽屉里。”
和公寓老板谈话,还是有点收获的。麦洁让老板先回去,然后令人喊来老板娘。老板娘在门口和老板对视一眼,擦肩而过。
“大妈,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请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麦洁看老板娘有些紧张,就把口气放得很亲切。
“噢!哎!”老板娘探着椅子坐下。
麦洁用亲切的口气说:“大妈,昨晚你都在干什么?”
“我……”老板娘想了想,“我昨晚做了晚饭,吃过饭就洗洗碗、扫扫地、看看电视,一会儿陈元岭喊我老伴去打牌,我就跟着过去看了。”
“哦。”麦洁问,“大约是几点钟?”
“大约是8点钟。”
“你离开住的房间时,有没有锁门?”
老板娘毫不犹豫地说:“锁啦!”
“咦?”旁边的欧木棋无意地插了一声。
老板娘一听,马上紧张起来。
麦洁冲欧木棋看了一眼,然后问老板娘:“你到底有没有锁门呢?别慌张,如实说。”
老板娘额上出了汗,“锁……锁……没锁,对!我没锁,瞧我这记性。”
“哦,直到你离开时,你老伴都没有回房间?”
“没有啊!”
怎么老板和老板娘说的话完全对不上呢?米多西觉得老板娘有些奇怪。麦洁点点头,突然问:“你为什么不锁门呢?”
“我……我好像……是忘记了吧!”老板娘支支吾吾。
“哦!那也是,年纪大了,容易忘事。”麦洁安慰老板娘。老板娘点点头,额上沁出了汗珠。
“打牌的时候有哪些人曾离开过?”麦洁接着问。
老板娘寻思了一下:“陈元岭中途出去接个电话,过了大概四五分钟才回来,我老伴去解个小便,一两分钟就回来了,然后我就去睡了。”
“那你回去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米多西突然在旁边插了一句。
“没有啊!”老板娘肯定地说。
“你房间的灯有没有亮?”米多西再问。
“我临走就关了!”老板娘再次肯定。
“当时你有没有发现身上什么东西不见了?”
“没有啊!”老板娘下意识地伸手摸口袋。
“你的钱没少?”米多西咬着不放。
“没有。”老板娘按着口袋回忆。
“为什么这么肯定?”米多西加一句。
“因为我没有带钱啊。”老板娘拍拍口袋。
“你的钥匙没丢?”米多西再加一句。
“没有啊!”老板娘按着口袋。
“为什么这么肯定没丢?”
“因为我用钥匙开的房间门啊!”
“哦!”米多西点点头,他的目的达到了,“那是在几点钟?”“大概是10点钟!”老板娘仍然不自知。
麦洁冲米多西暗翘拇指。在一旁被米多西插嘴插得不耐烦的皮小冬正要发牢骚,说什么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之类的话的时候忽地反应过来,也就只好把话吞进肚子。
再次询问老板。“你们昨晚是几点去打牌的?”麦洁迎头就问老板。
“8点啊。”老板有点奇怪怎么老问他。
“你老伴在什么地方?”
老板一想,觉得不对劲了,说:“看我打牌啊!”
“你和你老伴哪一个最后离开自己住的房间?”
“我老伴啊!”老板见麦洁有点不高兴,感到莫名其妙。
“那你怎么知道房间门没锁?”
“这……”老板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麦洁严肃地说:“请你如实地回答我们的提问。”
老板额头汗如雨下,一言不发。
过了半天不见他说话,麦洁对他说:“你先下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们。”接着对皮小冬说,“把陈元岭叫来!”
“是!”皮小冬起身带公寓老板出去。
“米多西!你们觉得公寓老板有嫌疑吗?”欧木棋问。
“这个案子不是什么幽灵干的!我认为应该是老板所为。”马威卡抢先说。
欧木棋说:“我也这么认为,他的举动很奇怪!”
“虽然老板举动很奇怪,但我觉得他不像凶手。”米多西沉吟了一下说。
“为什么?”他俩对米多西的话很诧异。
“动机!他的动机是什么?”米多西问,“另外,钥匙只有两把,死者身上一把,老板夫妇一把。除了死者,能打开门的就是老板夫妇了。他们如果作案后把门反锁起来,就无疑把嫌疑指向自己,他们还没这么傻吧?”米多西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麦洁点头:“米多西说的有道理,不过也不能太武断,破案要靠证据说话。”
这时门开了,进来一名中年男子。他上身穿黑色外套,深蓝色T恤,下身穿灰色西裤,脚上是黑色的皮凉鞋。他头发向后梳着,脸上有点疲惫的神色,嘴上衔着一支烟。跟在他后面的警察说:“麦探长,他就是陈元岭。”
陈元岭坐在麦洁面前说:“找我有什么事啊?”
“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卖干货炒货的,做点小生意。”
麦洁点点头:“听说你和张栋宇发生过一些矛盾。”
“呵!”陈元岭冷笑一下说:“也没有什么,他一向就很嚣张的。我昨天中午在后面院子晒干扁豆、干竹笋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路也不看,踩在我晒的干菜上。我说了几句,他就跟我火,我也说不过他,不就算了么。吃了哑巴亏,人善被人欺啊!”
看着烟雾缭绕中的陈元岭,麦洁问:“你昨晚在干什么?说详细点。”
“昨晚?我吃了晚饭,看了会铺子,到七点多就关门回来了。然后我就和老板、孙小妹、金老太太打了一晚牌,直到晚上12点散伙。然后我洗洗就睡了,直到刚才才醒。”陈元岭挠了挠头后,再吸了一口烟。
麦洁点点头问:“打牌中途没有离开过?”
“有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我出去了一下。”
“多久?”
“大约四分钟吧,我那朋友特别罗嗦。”
“哦。大致说什么内容?”
“主要说他跟他老婆吵架的事!他和他老婆都是我同学,想让我居中调和。哎!他惧内啊!”说到这,陈元岭想到了什么问题:“警察同志!找我什么事?我可是守法公民,也按时纳税啊!”
麦洁停了几秒说:“张栋宇昨晚被杀了,在他房间里。”
“什么?他死了!”陈元岭目瞪口呆地问,“他怎么死了呢?我得声明,他的事我不了解。我在一楼,他在三楼。我才起床,是被你们拉起来的,还不知道楼上已经死了一个人!哎!今儿可真不是好日子!哎!”
麦洁看了看他说:“你回去吧,有事再找你。”
陈元岭站起身,迈着懒散的脚步,衔着烟走了出去。
看着陈元岭走了出去,米多西说:“如果他是嫌犯,我还比较相信。”
“为什么?他是如何进出门的呢?要知道,张栋宇的房间是反锁的,而且门窗紧闭。”马威卡说。
麦洁笑了笑,对米多西说:“你想剑走偏锋,反常理考虑吗?”
“不!”米多西强调,“也许我们漏了什么,我觉得他比老板嫌疑要大得多。”说到这,他停了一秒,问:“现在几点钟了?”
麦洁打开手机一看:“哦,10点50了。”
米多西想,都这时候了,他还在睡觉,我才说他的嫌疑大嘛。必须调查一下他是怎么进出张栋宇房间的。
“麦探长!”一名刑警开门走进来递上一份报告,“尸体初检结果出来了,法医问尸体能否运走了?”
“好的。”麦洁看了看了报告,说,“运走吧!”
“是!”刑警转身走了出去。
麦洁把报告一卷说:“小侦探们,请把你们的推断说一下吧,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