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与偏殿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仿佛有意比较谁叫得更痛苦似的。
辛佚傥心急如焚,宋启也是心急火燎。
宋启此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同一日产子,他真的是手足无措。帝后等在偏殿外堂,宋启本想跟着进内堂,辛时玥却死活不肯。
开玩笑!方才皇嫂撕心裂肺的“丑态”吓到了辛时玥,她才不想让驸马看到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
宋启急得汗流浃背,见状,永顺帝下令道:“驸马稍安勿躁。”
明熙皇后也跟着忍俊不禁,“玥儿不会有事的,驸马莫要再掐自己了。”
好吧!宋启面红耳赤地放开了自己的手背,转而捏紧拳头不松手。
这一边,宋越婠的小孩已经露出了半个头,辛佚傥更是不停地为她鼓气,任凭她将他的手背咬得都已经出血了,太子依然眉头不皱地哄她、安慰她。
此时,一个矫健的身影悄悄步入内堂,他步履无声,气息沉稳。
“他”走到候在外头一脸焦急的老嬷嬷身边,伸出手要抱一抱她怀中的大皇孙,“给我吧!”
老嬷嬷一见到对方,便纳罕道:“驸马爷,您不是在偏殿……”
“驸马宋启”扬唇小声道:“陛下和皇后娘娘想抱抱大皇孙,命本驸马过来‘偷”人。”
老嬷嬷闻言笑了:方才太子殿下的“吝啬”行径已经众所周知,难怪陛下这会儿要趁大皇孙不在太子殿下手里,过来“偷人”。
她恭顺地交过大皇孙,转身往内堂里帮忙去了。只是老嬷嬷心里十分疑惑:即便陛下要“偷人”,为何偏偏派驸马爷过来?此刻驸马爷不是应当寸步不离陪着正在生产的三公主殿下么?
竟也有心思过来要大皇孙?老嬷嬷不由腹诽:看来三公主还是没有太子妃娘娘幸福,人家太子可是恨不得替太子妃受罪,哪儿像驸马爷如此轻松惬意!
“驸马宋启”抱着大皇孙转身之际,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粉粉嫩嫩的婴孩肚兜,随手一指,肚兜便堪堪地落在永顺帝方才坐过的龙椅上。
赫国的锦帛,姜国的刺绣,逻国的圣花白蕊……可不正是国师当年藏在暗柜里的宝贝。
“哇哇……”
第二子呱呱坠地,辛佚傥双眸湿润,竟喜极而泣了!一国储君如此动容,想必是太过感动。宋越婠眯着眼睛看着辛佚傥,幸福得似要飞入云霄。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又是个小皇孙。”
见状,辛佚傥也没放开握住宋越婠的手,他欢喜道:“快把行止给本宫抱过来,本宫要与婠婠好好看看麟儿。”
“行止?”宋越婠有气无力地笑:这孩子也改好名字了?景行……行止……寓意倒是不错!
“孩子都被你取了名,那我辛辛苦苦生了这么半晌,算什么?”宋越婠噘嘴,深表不满。
太子顿时懊恼地道歉,“是我不对!婠婠最辛苦,孩儿的名字理当由婠婠做决定,是我糊涂了,是我僭越了,太子妃娘娘莫气坏了身子。”
这还是一言九鼎、震慑四夷的太子殿下吗?老嬷嬷们面面相觑,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因忍得太辛苦,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宋越婠看了看一尺之遥的小儿子,心中欢喜不已,“就叫他……行止吧,【辛行止】!殿下你说好不好?”
分明是剽窃辛佚傥的智力成果,宋越婠如此盗版,却还理直气壮地求表扬,真是恬不……可爱死了!
闻言,辛佚傥喜出望外,“太子妃说得都对。”
宫廷里忽然又放出了第二次绚丽夺目的报喜烟火,宫外众人喜出望外:果然是双生子!
宋越婠肚子空空,这会儿身子轻松不少,心情也甚为雀跃,“快,快把景行抱过来给我瞧瞧!不知双生子婴孩时候看起来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呢?”
辛佚傥正要解释景行眉心多了一颗红痣,却见本该抱着景行的老嬷嬷竟然在内堂,他顿时费解地问对方,“本宫不是让你抱着大皇孙候在外头?你怎么进来了?大皇孙呢?”
那老嬷嬷笑道:“陛下想抱大皇孙,让驸马爷过来把皇孙殿下接过去了?”
“宋启?”辛佚傥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辛时玥此刻正在生孩子,宋启怎么可能过来抱孩子?
宋越婠亦觉得古怪,但一时也并未往不好的的方向想去,她催促辛佚傥,“你快去把景行给我抱回来。”
辛佚傥心中忐忑,可又不敢表现出不安,他生怕宋越婠虚弱的身子再次受到惊吓,“好,我亲自去抱景行回来。”
片刻后,整个昭阳殿乱成了一锅粥。
大皇孙殿下竟然在昭阳殿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盗走,那失职的老嬷嬷此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对方果然是来“偷人”的!
此刻偏殿里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仿佛是罪恶的。宋越婠正在隔壁正殿逗弄小儿子,辛佚傥几乎可以想象她脸上的幸福笑容。
“老奴亲眼所见是驸马爷抱走了大皇孙。”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正抱着女儿的宋启。只见他蹙眉摇头,信誓旦旦,“不是我!”
那老嬷嬷还要解释,却只听得宋启继续道:“方才我一直在偏殿守着玥儿产子,寸步不离,父皇、母后皆可为证。”
永顺帝忧心忡忡地颔首:“不错!朕与明熙一直在这里,驸马确实一步也不曾踏出偏殿。”
连永顺帝都亲自作证了,老嬷嬷立刻心如死灰倒地不起。此番她就是赔了老命,也赎不了这滔天大罪。
“看来又是人~皮面具!”
辛佚傥终于开口,语气森寒冰冷,让人听得背脊发凉。思及人~皮面具,他莫名想到纪庶,可纪庶如今……且他的性情是万万不会伤害宋越婠的,更遑论做出掳走她麟儿这种荒唐事?
姜皇如今被掣肘,水珍珠也一直幽禁在宗正王府,姜国不可能轻易从皇宫掳人。辛佚傥思来想去,始终觉得有什么线索在脑海里飞来飞去,可就是抓它不住。
……
大皇孙失踪一事终于还是没能瞒住,宋越婠知道以后伤心欲绝,若不是还有嗷嗷待哺的次子行止要她照顾,只怕她会活得像行尸走肉。
那个盗婴之贼虽然行事鬼祟,来无影去无踪,但却故意留下了一张女婴肚兜,这究竟是何用意?
此时,突然走进来一个模样清隽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