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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泰安正在守灵,倏地听到了鬼祟的动静。一想到使团连日来的不太平,难道是那群袭击殿下的黑衣人又来找茬了?
来得正好!仲泰安神色一凛,蓦地飞身追了出去。
声东击西这一招,是顶级杀手的必备技能。纪庶一向是这一行的佼佼者,他人生唯一一次任务失败就是刺杀宋越婠,而如今他也无比庆幸自己失败了。
仲泰安一离开,纪庶便从荒丛里钻了出来。他悄悄潜入这顶营帐,小心翼翼一探究竟……
两口棺木?纪庶大惊失色:怎么会?他没有听说使团有人过世呀?
纪庶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口棺材轻轻掀开……他面色骤变,里面躺着的竟然是太子辛佚傥?
那么另外的棺木里?纪庶心惊肉跳,失魂落魄地走向另一口棺材。他强自镇定,深吸了一口气后一鼓作气推开棺盖……
“松、松儿?”
纪庶不可思议地凝着棺中人儿。
她面色惨白而安详,纪庶从未见过宋越婠如此了无生气。怎么会?她怎么会突然就?
不可能!纪庶心中剧痛,可还是谨慎地点起了火折子,开始仔细打量“宋越婠”的脸……
诡异!纪庶经常扮做柳非狄,所以他十分清楚人皮面具的弱点。
他用手在“宋越婠”的鬓发处轻轻搓了搓,果然起了细长的条儿。这种薄如蝉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是用某种动物的肠膜浸药制成。
虽然戴上就难辨真假,但难不倒见多识广的纪庶。面具极其容易损坏,稍稍一试立断真伪。
他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宋越婠就好!
虽然不知道她们究竟在图谋什么,只要她还好好活着就好。接下来,他只要紧紧跟着使团的行踪,就不信查不出她的踪迹。
“何人?”
糟糕!是秦科!纪庶闻声飞快地遁走,却还是被秦科看到了背影。
月黑风高,一般人自然啥也瞧不清。可是秦科数次与纪庶交手,又经常看到“柳非狄”,自然对他的身形十分熟悉。
只是纪庶怎么来了?他来了多久?“宋越婠”的棺木还未盖上,他莫非是发现了什么?仲泰安人呢?
“仲泰安!”
仲泰安出去觅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他刚刚回到营帐,便听到秦科怒火中烧地在喊他的名字。仲泰安眸色瞬变,他又做错事了?
“我不是让你守着殿下寸步不离么?”
“……”仲泰安知道是自己失职了,“我方才还以为是杀手们又回来了,正想替殿下报仇雪恨去!”
这个莽撞的仲泰安!看来不尽快让他知道真相,只会被他乱了殿下大计。
“你过来!”
秦科说完,先一步走到了“辛佚傥”的棺木前。仲泰安莫名其妙地跟了过去,就见到秦科突然对殿下大不敬……
“不可……咦?”人皮面具?
见状,仲泰安狐疑地凑近,耳语道:“殿下没死?”
闻言,秦科没好气地翻白眼,“你死殿下都还康健福寿着。”
仲泰安无声傻笑,心中顿时轻松不少。
秦科鄙夷地看着这脑子明显不够用的暗中暗卫:就这猪脑子,今后还好意思跟他争宠么?
“殿下心怀大局,这一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仲泰安,从此刻起,你绝不能再擅离职守了。”
“好好守住殿下的‘尸身’,切莫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殿下的死讯,又要隐,又要宣,这其中需要把握的尺度,你自己好生斟酌。”
又要隐,又要宣?
看来必须既让世人知道大玺储君“已经薨了”,又要尽可能地“严密封锁”消息,故作玺国根基还“稳稳当当”的假象!
“属下明白了!”仲泰安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差点坏了殿下大事,难怪秦大哥如此生气,“秦大哥……”
“收起你的谄媚模样!这几日你还是继续摆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省得惹人怀疑。”
“是!”仲泰安从善如流地调整表情和语气,随即疑惑道:“可是方才的黑衣人?”
对于纪庶与宋越婠匪夷所思的情义,秦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那个人我认得!虽然不是朋友,不过也算不上敌人。事关宋副使的安危,我相信他是不会声张的。”
那就好!仲泰安松了一口气,“我会好好守住这里的,保证寸步不离!”
“那就好!”秦科摆了摆手,“守着吧!我去看看江大人。”
……
这几日宋越婠过得实在轻松又自在。
画舫一路向南前行,很快便驶到了醇泽湖。到了盛京的地盘,又成日待在“沈”家的画舫上,十分安全。
今日辛佚傥交代沈经好好照顾宋越婠后,经乔装打扮与一行人悄悄上岸了。宋越婠知道他这是要进宫向永顺帝说明情况,其实宋越婠很希望也给她爹报个平安的,但是一想到宋御史胆小怕事的性子还是算了吧。
让他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对他最大的保护!虽然免不了让她爹伤心一阵子,但总好过整日跟着提心吊胆……况且辛佚傥也说了,就这几日便能真相大白。
忍忍吧!
辛佚傥走后约莫两个时辰,画舫上来了一位客人。
沈经起初打太极一般百般否认,直到这位客人拿出了东宫的特有令牌,以及辛佚傥留下的特定暗号,沈经这才承认画舫上有一个叫“宋越婠”的女子。
“宋小姐,有人找你!”
彼时,宋越婠正静坐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沈经的声音,她不禁感到纳罕:除了辛佚傥,竟还会有人找她?
算着时辰,江之深等使团一行人起码要今日黄昏才能回到盛京城,这大晌午的,谁会登门拜访?且沈经这般谨慎的人还大大方方把对方带到自己的寝室来。
“吱呀”一声,宋越婠开了门。
门外那个人见到他,双眸瞬间变得光彩夺人。宋越婠失踪了多久,他便殚精竭虑了多久,每日寝食难安,恨不得消失那个人是自己!
他忽然一把抱住宋越婠,宋越婠被抱得一愣一愣的。见状,沈经也大吃一惊,正要呵斥这斗胆少年郎速速放开“太子妃娘娘”。
宋越婠却忽然回过神来,双目湿润地回抱此人,轻启红唇难掩思念,“阿启,姐姐想极了你!”
原来是殿下的未来小舅子,宋启宋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