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坞来到宇文跋的房间,明日他们就要回西楚了,她特意来问宇文跋,想要买些什么礼物回西楚。
谁知道云洛将她拦下。
“你就不要去打扰人家了,翩翩回到西楚,西楚皇帝马上会迎娶她,现在西楚皇上正在哄她开心呢!”
果然,阿坞听见房内有人在喁喁私语,隐约还有笑声,内心不禁醋意大发:“被男人甩那么惨,真不知道皇上怎么还拿她当宝贝。”
云洛一瞪眼:“就算你是仙女下凡,人家也不会拿你当宝贝。”
“要你管,是他没眼光!”阿坞一甩手,气呼呼地走了。
待在房间里只会生闷气,她决定出去走走。
刚出街角,就瞧见那蓝衫少年坐在树枝上,见到她,腾地跃下来:“怎么还闷闷不乐?那小皇帝没说要娶你吗?”
“娶娶娶,他怎么会娶我,他是一个瞎子,将狗尾巴花当花魁,他要娶的是柳翩翩!你不是说会帮我的吗?你帮了什么?难怪我姐姐不喜欢你,简直是一个窝囊废!”
谢尘曲皱眉,悄悄在阿坞耳边嘀咕了几句,阿坞顿时变了脸色:“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阿坞顿时眉开眼笑:“哈,如果是这样,我看她还有什么脸皮嫁给皇上?真不要脸,竟然隐瞒了起来。”
谢尘曲冷笑着说:“这种丑事她当然不会说出来……放心好了,你一定有机会嫁给那个小皇帝的。我也算对得起你姐姐了。以后拜堂时记得在心里感激我几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他摆摆手:“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他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了。轻功真是让人叹服。
阿坞暗想,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柳翩翩的秘密踢爆出去,看她还有没有脸面见人!虽然这做法有些残忍,但谁让她不肯让自己嫁给宇文跋呢,不过和她分享一个男人,又不需要专宠,还那么小气。既然你小气,就别怪本小姐来阴的。
翌日,马车已经在外等候,柳翩翩挥手与云洛作别,云洛虽然丢了护卫一职,但他不愿意跟随柳翩翩去西楚,所以表兄妹只好就此作别。
云洛的桃花眼里泪光盈盈,他拉着柳翩翩的手千叮万嘱:“翩翩,你一定要幸福啊,若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表兄会收留你,表兄还等着和你一起探讨如何护肤美容呢!”
柳翩翩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东魏,别了,生我养我的故土,别了,我恨的爱的人们,以后再见只会在梦里。她咬咬牙,毅然决然地上了马车。
一路舟车劳顿,一月余后即抵达了西楚京都。
刚回京都,宇文跋就立刻下旨颁布诏书,封柳翩翩为皇后,让礼部择黄道吉日完婚。
宇文跋是说一不二的君王,虽然也有大臣上奏折劝谏,说柳翩翩是东魏女子不宜娶为西楚皇后,但宇文跋将奏折当庭撕毁,从此再无人敢说二话。
晚间,宇文跋、柳翩翩还有阿坞一起用膳,宇文跋笑吟吟地告诉柳翩翩,礼部已经择好吉日,十五日后就可以迎娶柳翩翩了。
听到这个消息,柳翩翩的脑海里一片茫然,她怔怔地问:“……十五日之后,我就要嫁给你了吗?成为你的妻子?”
宇文跋坚定地说:“是,还是我唯一的妻子。”
阿坞“哧”地冷笑一声。
宇文跋转头温柔地凝视着柳翩翩:“你做好准备嫁给我了吗?”
柳翩翩双手交缠,心里很矛盾,那件事情……该如何启口?
阿坞问:“皇上,阿坞可不可以……”
“不可以!这个话题不要再说了。”不等她说完,宇文跋就坚决打断了她的话。
阿坞感觉自尊心受挫,搁下饭碗,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柳翩翩说:“宇文跋……我愿意嫁给你,可是,我不知道我待你会有多好……因为一颗破碎的心,缝补完整需要时间。我不知道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我才能给你一颗完美无瑕的心。”
宇文跋柔声说:“即使修补的时间需要一生,我也愿意等,也因为我是修补你心的唯一一人。”
他伸开手掌,手指透明而修长,将柳翩翩的手包容其中,他说:“以后,风吹来的时候,我会替你挡风;雨落下时,我会替你遮雨;你开心时,我同样欣喜;你忧愁时,我替你解忧;风华正茂,我会立在你身旁;年华老去,我会搀扶着你。一生很长很长,但有我在,你不会觉得孤单。”
他俊美精致的脸庞在灯火闪烁下犹如神祗。他的目光若水般清澈透亮。他的心像海洋一样温柔宽广。
柳翩翩精神恍惚,她知道老天待自己不薄,被一个人伤害了,却在另外一个人这里得到慰藉。只是,一生很长很长,自己真的,从此不会再觉得孤单了吗?
往往,在人多时候的笑容最寂寞。
用毕晚膳,宇文跋从房内走出来去往御书房,那里还有许多公事要办,阿坞却在阶下迎了上来。
“皇上,阿坞有要紧的话要说。”
宇文跋让宫人退下,对阿坞说:“朕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朕再最后说一次,朕会封你为御妹,一生衣食无忧,以后也会替你选一个好儿郎,但其他你不要再妄想。”
阿坞冷笑着说:“皇上,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若娶了柳翩翩,你将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宇文跋淡然说:“朕不在乎。”
“柳翩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难道皇上也会不在乎?”
宇文跋愣住了,他勃然大怒:“阿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阿坞说的是实话!皇上不信,可以去问柳翩翩,她被慕容乾劫走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容乾若没有得到柳翩翩,他会轻易放皇上你回西楚吗?是柳翩翩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一场交易。她已经是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她如何配做西楚的皇后娘娘?”
宇文跋冲到阿坞面前,拔出佩剑,怒指她的咽喉:“你敢再说一遍!”
阿坞倔强地说:“即使说一千遍一万遍,阿坞也敢说——柳翩翩已非完璧之身!”
“混账!”宇文跋一剑刺下,挑中她的一缕发丝,黑若丝缎的发丝随风而落,纷纷扬扬,坠入尘埃中。
“朕不信,朕不信,你胡说,你胡说!”
他回身,瞧见捧了一席披风的柳翩翩立在身后,她是来替他送他落下的披风的。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却被风吹得四散。
宇文跋与她深深对望,不用多说,他已经全然明白……他全身发抖,双拳几乎要捏碎,他阴沉着脸,转身疾步离去。
阿坞对柳翩翩说:“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去死!”
说完她就愤然离开。
死?
柳翩翩凄然而笑,死吗?仿佛也是一种解脱呢!
她默默朝寝宫走去,步上碎石路时,脚步一闪,歪在地上……宫人们急忙搀扶,却发现她脸白如纸,摇摇欲坠……
几个时辰之后,柳翩翩在榻上饮泣,宇文跋背负双手立在她身旁,烛火摇曳中,一半隐晦一半皎洁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许久,许久,他才坐于她身侧,将她的手埋在自己的掌心里:“翩翩,我说过的,我会娶你做妻子,这句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柳翩翩抚着腹部,悲恸地说:“孩子怎么办?”
“他是我的孩子,是西楚的皇子或者公主,身份也永远不会改变。”
柳翩翩的眼泪大颗大颗流出来,宇文跋替她轻轻擦拭着,咬着牙说:“但,伤害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三日后,宇文跋颁布旨意,西楚正式向东魏宣战!
(2)
朝堂上文武大臣们议论纷纷。
慕容乾心思烦躁,案台上摆满了边关飞来的急报——西楚侵犯东魏边境,已连破十六座城池,西楚铁骑军势不可挡!
端木玄走出一步,启奏:“皇上,当此国难之日,端木玄义不容辞,愿为国效力,请皇上封端木玄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迎战西楚铁骑军!”
慕容乾颔首:“端木将军果然忠勇,只是西楚是宇文跋亲领三军,朕也应御驾亲征!”
端木玄一怔,皇上想御驾亲征?皇上御驾亲征,那皇上就是统领三军的元帅,自己最多做一个兵马副元帅。兵权实际上将掌握在皇上手里。
他抱拳说:“皇上不可御驾亲征,实在危险……”
慕容乾说:“有端木将军在身边跟随,朕怎么会有危险?再说朕曾与宇文跋开战,熟知铁骑军行军作战的规则部署,朕御驾亲征也能鼓舞三军士气。”
理由实在充沛,一时片刻端木玄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反驳。
晚间,端木玄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皇上御驾亲征的理由冠冕堂皇,但皇上出征将掌握兵马虎符,兵权旁落,不知道于己是否有危险。
忽然,有宫里的太监(他布置的眼线)送来密报,他展开一看,顿时喜上眉梢。一拍案,抚掌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皇后娘娘怀上龙胎了!
端木玄心想,正好趁慕容乾出征机会暗中将他杀死,那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若不是男孩,届时再想办法置换成男孩。只要慕容乾一死,这东魏天下就掌管在自己手里。而此次出征也可以借助东魏兵力一举铲平西楚铁骑军。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第二日长朝的时候,宇文跋果然不再反对皇上御驾亲征之事。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端木瑶怀上龙胎的消息迅速传遍后宫。
慕容乾来到坤宁宫,端木瑶正欲低头行礼,他扶住了她,柔声说:“皇后,以后你的一切礼数皆免。”
端木瑶说:“皇上,听闻你要御驾亲征,此事实在危险,臣妾现在又有孕在身,实在舍不得皇上离开。”
慕容乾缓缓摇头:“宇文跋兵犯我朝,朕若不应战,东魏岌岌可危,此事你不要担心,朕自有打算。”
端木瑶大胆凝视着慕容乾的双眸,想要看清楚他对自己的爱意,可是他的眼眸像深不可测的水潭,波澜不兴,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只得柔声说:“皇上既然下了决心,臣妾也不敢再劝,臣妾会日夜会皇上向皇天祈祷,求皇上能够平安归来,能亲手抱抱我们的孩儿。”
慕容乾微微颔首,眼里有锋芒一闪而过。
夜晚的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即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整个世间被笼罩在茫茫雨雾之中。
云洛隐约听到门外有人拍门。
他愣了,天色不早了,雨又这么大,是谁来找自己?
他在京城可没有什么朋友,那些粗莽的护卫同仁平素他大多不怎么搭理,因为他嫌他们不爱干净。
他起身去开门。
一个披了件衰衣的高大男子昂然而入。
云洛不禁厌烦地说:“你怎么来了?”
耿如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说:“东魏和西楚要交战了,皇上要御驾亲征,我要随皇上一起去……云洛,你回来吧,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是好兄弟,一起上阵杀敌!”
云洛给他泡了杯清茶,淡然说:“我才不会跟这个薄情的皇上出生入死呢!人家西楚皇帝待柳翩翩一往情深,我帮理不帮亲。”
耿如风皱眉:“兄弟,你这句话就不对了,西楚皇帝待柳神医好,那也是男女之情,他率兵侵占东魏是他的野心,你也是东魏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时也正是你我为国家建功立业的时候。”
“你就算说破了嘴皮,我也不会跟你去。”
耿如风叹了口气,看着内室:“你妹子在不在?”
“她不在,怎么了?”
“明日我就要随皇上出征了,我想见见她,以解相思之苦。也许我这次一去不复返,让你妹子不要等我了。”虽然嘴上说得洒脱,面色却黯然神伤,他是真心喜欢云儿姑娘。
云洛想起与他往日的情谊,情不自禁地说:“你啊,行军打仗要多留意,别像平时那么鲁莽,你放心吧,我妹子一定会等你的,等你回来娶她,等你回来我妹子还会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
耿如风黝黑的眸子瞪得溜圆:“惊天秘密?是什么,快告诉我。”
“你要平安回来,我妹子才会告诉你。”
云洛实在不忍心再欺骗耿如风,他很想告诉给他知道云儿是自己男扮女装,但此时告诉给耿如风他又担心会影响他的心情。
还不如卖个关子,等他平安归来的时候再告诉他真相。
大雨滂沱,云洛将耿如风送出门去,他对云洛再三叮嘱:“替我照顾好你的妹子,不要挂念我。”
看着耿如风在大风大雨中离去的背影,云洛的内心泛起一丝淡淡的内疚之情。他当自己是兄弟,可是自己却一直在欺骗他,若揭晓真相,他们还能再做兄弟吗?
又想到东魏和西楚的战争,夹杂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一定会是柳翩翩。表妹一切可好,有没有嫁给宇文跋,日子是否过得开心?都怪薄情的慕容乾,将这一切结局全然改变。
他回到房间,却蓦然发现灯火下立着一个人。
他大惊失色,这个人,怎么会忽然来到自己的房间里?
翌日一早,三军出发,耿如风跟随在皇上身边,忽然人群里走出来一清秀绝伦的少年,他跪在皇上马蹄下,说:“皇上,请准许云洛为国效力。”
耿如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才是好兄弟。云洛想通了,将个人恩怨抛过一旁绝口不提,愿意随军出征。
一身银甲的慕容乾微微颔首,准命。
云洛骑上马,走在耿如风身边,耿如风低低地问:“你妹子……没来送行吗?”
云洛面不改色:“来了啊,在人群里。你没瞧见?”
耿如风急忙回头四望,可是人山人海,哪里能够瞧见?
内心不禁好生失望。
(3)
东魏大军在一座叫暮云城的地方扎寨,等候迎接即将到来的西楚铁骑军。
或许是皇上御驾亲征极大鼓舞了士气,东魏军近日接连打了胜仗,西楚铁骑军兵退百里。但今日探子突然回报,西楚皇帝宇文跋亲任开路先锋已经兵临城下。
果然,午时,铁骑军先锋营已经到达,在城下狂呼挑战。
慕容乾披挂上城,俯视着宇文跋。
两位少年君王视线相碰,在空气中撞出愤怒的火花。
“拿剑来,朕要亲自应战!”
端木玄假惺惺地拦阻:“皇上,让微臣去迎战吧!”
慕容乾冷然说:“不必,今日就让朕挫挫他的锐气!”
他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带着先锋营出城迎敌。
两人静默对峙,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风沙走石,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宇文跋说:“慕容乾,老天都不帮你!你还是将东魏拱手相让吧!”
慕容乾仰头长笑:“朕今日就要灭了你,灭了你们铁骑军!”
两人挥刀相向,大斗三百回合,看得人眼花缭乱。
守城的副将催促端木玄去帮战,端木玄阴沉着脸只是不应。
无论是宇文跋还是慕容乾,两虎相争不管死了哪只虎,于他都是有利的,他又怎么会去帮忙呢?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他听见慕容乾在呼喊:“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有种再战?”
宇文跋哈哈大笑:“明日朕一定要手刃你。”
两人拨马回走。
慕容乾回到城里,一身大汗淋漓。
端木玄迎了上去,说:“皇上辛苦了,请先用膳,早日休息,以备明日之战。”
慕容乾大口啃着羊腿,大口喝酒,对端木玄说:“朕是骗他的。西楚人强马壮,东魏未必是对手,朕有一条妙计。还需要副统帅你的配合。”
端木玄一愣,心想早听闻慕容乾文武双全,果然如此,他一定有了什么好计策,不妨听听,关键时刻捅他的篓子,让他出的去回不来。
他谦卑地说:“皇上说哪里话,端木玄一定听命。”
慕容乾指着地势图说:“今夜风雨交加,西楚营一定疏于防范。他们扎营在此地,背靠青山。朕率先锋营前去冲营,你带你的人马从山后绕道,前后包抄,将他们一网打尽。”
端木玄连连点头:“果然好计策,微臣这就去办。”
“慢,让云洛护卫协助你,保护你。”
端木玄看了看云洛,心有不满,难道皇上不信任自己特意派这个“娘娘腔”做卧底吗?不过只有云洛一个人,想必也成不了大事,若他碍事,杀了了事。
云洛向端木玄施礼,端木玄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三更天的时候,慕容乾与端木玄各带人马按计策行事。
端木玄带了3000亲兵绕道青山,却命令大家停下行动。
他原本以为云洛会上前来表示不满,已准备找个借口将他杀死,哪里知道云洛立刻爬到了树上,嘀咕着:“下这么大的雨,衣服都淋湿了,赶紧躲躲雨。”
端木玄鄙夷地想,成不了大事的娘娘腔!慕容乾的身边尽是一些脓包。
山底下火光冲天,杀声震天,端木玄想,看来宇文跋早有准备,慕容乾这次反而陷入了包围圈。
他决定以静制动,等待两虎相争的结果。
蓦然,队伍混乱起来,有人呼喊:“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只见慕容乾带着一队七零八落的人马狼狈地逃了过来,慕容乾瞧见端木玄,责骂他:“大胆端木玄,你竟然见死不救,在此不动。”
端木玄瞧他已经没剩下什么人马了,心知时机一到。
他拔出长剑,对手下众人说:“弟兄们,杀了这狗皇帝,拥戴本将军即位,每人赏金万两!”
队伍顿时一阵骚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那些见钱眼开的士兵已经动摇,虎视眈眈地盯着慕容乾这一行人。
慕容乾走近他,逼视着他:“端木玄,你要造反?”
端木玄哈哈大笑:“慕容乾,你这昏君,不配做皇帝!还是将江山交给本将军吧!”
他指着慕容乾那不足百人的队伍,嚣张地说:“本将军手下有3000人,你只有百人,本将军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本将军答应你留你一个全尸。”
慕容乾昂头大笑,朗声说:“众位弟兄,千万不要上当,此刻在你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我朝大将军端木玄,此人是天下闻名的听雪楼楼主!”
只见云洛飞奔而下,身手极快地从愣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的端木玄手里取走了他的佩剑,展示给众人看:“你们看,端木玄将军是有名的金刀将军,可是这个‘端木将军’却使用的是宝剑,上面还刻有听雪楼的标记,一朵雪花。”
众将士鸦雀无声,死死盯着端木玄。
忽然,阵营又一阵大乱,有人嚷着:“西楚铁骑军冲上来了!”
旋即,一列骑兵飞奔而来,领头的正是骑着一匹通体乌黑“日月驹”的宇文跋!
亲兵们急忙将慕容乾团团保护。
宇文跋却跳下马来,走入人群里,慕容乾也示意护卫们闪开。
慕容乾慢慢走到了端木玄身边,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皇叔,别来无恙?”
人群一阵哗然。
听雪楼楼主竟然是宇文跋的皇叔宇文松?是西楚人?
“端木玄”哈哈大笑,他抹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沧桑男人的脸庞,浓眉,长眼,黝黑的肌肤,目光阴森可怕。
“乖皇侄,原来你早认出了我。”
宇文跋淡然说:“你化成灰朕也认识你,朕奇怪的是,那场大火你竟然没有化成灰烬?朕也一直奇怪听雪楼为什么处处与朕为敌,原来楼主竟然是皇叔。”
“是啊,皇侄弑皇叔,天不亡老夫。皇叔处心积虑经营听雪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和皇侄你相逢。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和东魏皇帝串通起来,皇叔真是功亏一篑。”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宇文松暗暗思索已经将一切想明白了。
所有的事都是宇文跋和慕容乾的合谋。
他们故意布局西楚与东魏交战,为的是将自己引入局中,剥夺自己的兵权,并让自己暴露逆贼臣子的本来面目。
看来,宇文跋那次与自己逢面,已经认出自己来,只是不知道他们这对情敌怎么会忽然间化敌为友设下这个巨大的圈套。
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时间去想明白了。
宇文跋刀锋一样的声音在夜色中飘荡:“皇叔,你就伏法吧!早在多年前你就应该死于那场大火里。”
宇文松狂笑起来:“就凭你们这些人,竟然也想让老夫死?做梦!”
他缓缓地从腰间取下一条黑色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长鞭。是卷云神鞭!
看到那条神鞭,宇文跋也不禁打了个冷战,脊背上那三道伤疤曾折磨了他很多年,若不是柳翩翩医治好,自己到现在一定还会被那痛楚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不由得呼喊出来:“大家小心,这是卷云神鞭!”
宇文松大笑:“多年不见,皇叔功力更加进步,听雪楼楼主可并不是一定需要用剑的,谁想尝尝这卷云神鞭的威力?”
一个不怕死急切想要立功的将军纵马奔上前去,宇文松一扬神鞭,只听一声巨响,连人带马都被抽成碎片!
大家眼睁睁看着这幕惨剧,顿时再也无人敢上前去。
一旁的云洛悄悄靠近,从背后猛然突袭,只听风声嗖嗖,卷云神鞭已然刮到!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人影飞扑而来,抱住云洛急速退下,但卷云神鞭还是敲在了那人的脊背上。
一声惨叫,那人吐出一口鲜血,顿时委顿在地……
“耿如风!”云洛尖叫一声,扑上前去,急忙抱起了脸色变灰的耿如风,拼了命地呼喊他的魂魄……
宇文松趁机施展轻功逃之夭夭。
慕容乾急忙奔到耿如风身边查看伤势,却见他的脊背已经被神鞭打穿,鲜血汩汩流淌,显然已经难活。
慕容乾强忍着眼泪,握紧了耿如风的手。
耿如风对慕容乾说:“皇上……如风要去了,以后不能……保护皇上了……”
慕容乾忍泪说:“如风,在朕心里,你永远是朕的朋友,是兄弟。”
耿如风目光转向云洛,慕容乾会意,转身退过一旁,将最后的时刻留给了他们。
耿如风说:“替我……转告你妹子……不要等我了……”
云洛想要告诉给他知道,自己就是云儿,那句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地说:“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云儿很喜欢你,很仰慕你,她在家等着你回去。耿如风,你要坚持下去,要活下去,活着去见我的妹子,你记得吗,你称呼我为小舅子,除开你,我的妹子还能嫁给谁,嫁给谁我都不会放心。”
耿如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你……终于承认你是我的小舅子了?小舅子,来生……我们还要做兄弟。”
眼泪弥漫了眼眶,云洛频频点头,泪水一颗一颗滴落在耿如风的脸庞上。
他强行绽放一丝微笑,声音越来越低:“为你死我不后悔……就好似为云儿去死……”他的手一滑,人已没有了声息。
“耿如风!好兄弟……我的好兄弟……我对不起你……”云洛用力捶着自己的头,他始终没有勇气告诉给他知道,云儿并不存在,他欺骗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欺骗了这个为自己挡开死神的生死之交!
慕容乾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坚定地说:“云洛,朕没有看错你,你是人才,朕答应你,一定会替耿如风报仇,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宇文松,将他碎尸万段。”
那日夜里,耿如风走了以后,慕容乾潜入云洛房间,将自己的机密悉数奉告,让他盯紧端木玄。
虽然护卫众多,但慕容乾真正的心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耿如风,一个是云洛,端木玄一定会防备耿如风,但对“娘娘腔”的云洛并不在意。所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云洛。
不错,云洛想,皇上点醒了自己。只有替耿如风报仇,才不枉他为自己挡开的这一鞭,绝不能让自己最好的兄弟白白屈死。
风卷积着厚厚的云层,急速飘向天边,气温冰得仿佛可以将人冻起来,四周气氛压抑而沉闷。精心布局却最终功亏一篑,宇文松还是安然逃走,这结果令宇文跋和慕容乾都十分懊丧。
危险还会继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