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
陈光一大早起床，乘坐第一班地铁赶往主城，去剑仙会馆。
郭晖给的机会太及时了。
不然，主动进化系统所需的一级生物营养和能量，光靠陈光买凶兽肉吃哪儿够啊。第三卫星城的一级食材种类少，数量也少。
而有了这两天的剑仙会馆免费吃喝，他就能补足了。
九点半，陈光到了剑仙会馆，还能赶上早饭末班车，先吃一通。
早饭后，他一个人上了二楼。武中天随小队去了荒野狩猎。
剑仙会馆的练武厅面积更大，器械也更加齐全，不止如此，室内跑道，游泳池，复杂技巧场地，灵敏反应器械，这些才是陈光缺乏的。
根据这几天反复试验确定的锻炼项目，热身之后，陈光开始力量训练。硬拉，哑铃飞鸟，负重深蹲，绳索下拉器……力量训练有十几个项目，每个十组，花了陈光整整一上午时间。练完之后，尽管浑身酸痛，但陈光却一片愉悦，内啡肽分泌强烈。
午饭时间到了。
陈光一溜烟跑到电梯，上了六楼食堂，直扑一级美食区。一百多种的食物，色香味俱全，慢慢来，先拿前十种，盘子满了，陈光端着满满一大盘，到了一个角落，开始享受。
先吃易消化的，再吃不占肚子的，最后他抓起一条清蒸利刺山羊腿，咬住最肥美的那块肉，脖子一扭，用力一撕，吞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正吃得高兴，有人发来语音通话。
陈光拿了张纸，匆匆擦了擦两手的油，方才拿起手机。
是武中天发来的。
他赶紧接通了电话。
“陈光，你干什么呢？”
“我在食堂吃饭。”
“嗯？”武中天一愣，“都几点了，你还在吃？”
“我吃得慢。”
“哎呀！你太能吃了。”
武中天嫌弃地说了句。
“嘿嘿。”
“先别吃了，十楼的第二报告厅里有个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讲格斗基础的，对你很有用，赶快去听。”
“我马上就去。”
武中天在荒野还打电话过来，通知他有关讲座的事情，分明对他很上心。
三口两口啃完羊腿，挺着鼓鼓的肚子，陈光起身跑向电梯，直上十楼。
到了十楼，找到第二会议厅，走进去。
会议厅里已经有上百人，有的安静的坐在那里，有的在窃窃私语。
悄悄找个后排边上的座位坐下，陈光抬头打量报告的主讲老师。
在台上，端坐着一位教授气质的老年人。他手放桌上，正襟危坐，看着台下的听众。
“两点整，我们开始。”
等了好长时间的众人，一下坐直了身体。
陈光同时按下了手机的录音。
“我是剑仙研究院高级研究员黄西梵，今天我给大家讲的主题是格斗中容易被忽略的几个基础要素。”
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我首先问一个问题，有多少人想过——”
他讲话很有技巧，在这里故意一顿，引起人的思考。
“我们研究格斗从哪里开始？注意，是研究格斗从哪里开始，而不是格斗从哪里开始。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格斗技术的提高与创新。因为只靠练和打是不行的，还得想，反馈，反馈就是研究，研究练和打。那么研究从哪里开始呢？”
是个好问题。我从来没想过。
它该从哪里开始呢？
不止陈光，会议厅里的其他人，经黄西梵的启发，也都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很多人的反思，也就是研究，这样开始的。我之所以输，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速度不够，耐力不够，意志不够，武器不好，如果我的力量速度耐力技巧统统练到最高，那就可以一路莽过去。”
武师叔就是这样莽的。他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直到把对手打趴下，不然就是自己趴下。照他的话说，打得不爽的话，格斗还有啥意思？
张亮好像也是这样的风格。以前真没看出来。
“有人则是主张观察敌人，料敌机先。如果输了，那一定是敌情判断错误。”
这是洪哥教的。他主张优先观察敌情，根据敌人的套路，进行攻防。
“有的人讲究控制。”
“但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研究是错的。它们是从哲学思想出发，去削足适履。而我的建议是——”
是啥？
陈光支起了耳朵。
“从一个最简单的模型开始。格斗是什么？就是战斗，就是对立双方的武力冲突。”
那也就是说，格斗术就是在冲突中把身体各属性发挥到极致获取胜利的技术？
“那么，这个模型应该是这样的——”
“在一块空无一人的场地，突然出现了各个条件都相同的两个人。彼此对立。接着，两人同时向对方打出相同的后手直拳，拳的力量速度都相同，直至拳头在中间相互对撞。这样拳头对撞的结果是什么？大家想想，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
陈光马上在脑海里设想出两个对面而立的格斗家，双胞胎，接着同时出拳，拳头在半空相撞。
这是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作用在一条直线上，两个人同时施加，效果加倍，受到了两倍力量的冲击。
果然，很快就有人回答：
“达到二力平衡。”
“错了。应该是彼此对对方的打击效果相同，受到的伤害相等。”
“你也错了。这是作用力与反作用力，身体受到了双倍的反作用力。”
“或者都没事，或者力量太大，二人都反向跌回去，且跌落的姿势相同。”
“也有可能是俩人拳头同时碎掉。”
……
想象这样一个场景有什么意义？
陈光这么想着，可并没有说出来。
“不错不错。大家把要点答出来了。以相同的力打击，相同的部位受力，受到相同的创伤，这叫均势局面。那我相信大家在格斗中不太会选择这种方式，完全是吃力不讨好，没有赢得任何优势，对不对？”
“对。”
“这个均势模型就是我所建议的，研究格斗从均势模型开始。”
“你们很多人会问，为什么要从它开始呢？”
没错。
“因为一是研究起来最方便，因为改变一个条件，就能获得不均衡优势，那你就可以研究任何一个条件；二是它蕴含着一个深刻的制胜哲学思想：打破均衡。想获胜，必然是改变策略，打破均势，获得优势。”
有意思。
“比如，对手还是后手直拳打来。虽然我和对手各种条件都相同，但我不打后手直拳，而是绕步矮身，避开直拳，一个摆拳打到他脸上。这样就取得了优势，对吧？”
“对。”
下面的听众热烈回答。
陈光在脑子里迅速脑补出两个自己对战。其中一个自己直拳打出，另一个下蹲绕步，到了直拳自己的身侧，脚猛然蹬地发力，身子窜起，一个摆拳打到了直拳自己的脸上，直拳的自己仰面而倒。
效率果然提高了。
“那么，我要讲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对格斗的研究，从均势模型开始，到不均衡取得优势结束。”
陈光信服了，把格斗这样简化成均势模型，再把一个或者几个条件的平衡打破，进行研究，确实是不一样的视角。
“我讲的第二个问题是格斗中易被忽略的基础要素。”
“冲突的双方，徒手或器械，步法，打法，踢法……”
“请大家再回到我讲的例子上。摆拳打到对手脸上的关键是什么？有三点，一是矮身躲避对手正面攻击带来的伤害，二是移动，三是进行侧翼攻击……”
“在上面的例子中，矮身避开了对手的直拳攻击，在同时，注意是在同时，绕步移动到适合摆拳的攻击位置，然后摆拳打在对方脸上，施加伤害。这样，我的攻击必然取得效果，获得优势。其中的关键是什么？移动。这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基础要素。”
……
“……我们讲回移动。”
“移动里包含着测量，包含着对敌人进攻范围和自己防御范围最佳区域的判断，包含着最佳进攻位置的选择……”
“移动是执行正面冲突外的其他策略的格斗行为核心。”
“移动……”
一句接着一句，拨开了陈光眼前的迷雾，繁星闪烁的星空向他打开了大门，等他去摘下一颗颗星辰。
“移动也是相互破解对方攻防节奏和动作频率的利器。”
“说到这里，我不能不提到一种人。哪种人呢？就是神经传导速度天生比其他人快的那种人。”
嗯？
陷入迷醉中的陈光一下清醒了。
神经传导速度快的人？
我不正缺乏这样的知识么！
他目光灼灼，等着黄西梵往下讲。
“神经传导速度快，相当于虎爪，鹰眼，是一种天赋，一种进化优势。拥有这种人是天生的进化武者，反应速度远超他人，步法，踢法，打法，摔法等所有动作的动作频率也超过他人。”
“我记得降临时代前有一个球王，他的步频超过其他球员，一秒钟内能做4.4次动作，而同期的其他职业球员，最快的也只能做4个，所以他在场上用极其简单的动作，一拨一晃，就轻而易举过了其他球员，如入无人之境。”
“原理都是相通的，格斗也一样。”
“动作频率高，相当于把时间变慢，在这样的人眼里，对手做什么都是慢动作。那他可以从容移动，获得安全位置，从而从容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找到破绽，从容利用破绽获得优势。或者他利用自己频率高，节奏快，主动攻击，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摧毁了。”
“大家想想，这样的人可怕不可怕？”
下面的人听得一片安静，有些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他们不是那种半吊子，外行，而是职业研究格斗术的格斗家。
陈光却略略挺直了身子。
“这就叫天赋好，天生有优势，老天爷赏饭吃，没办法的。我们这些正常人只能羡慕嫉妒的份儿。”
“咱们总馆主，李剑仙，在格斗家的时候，她的神经传导速度比其他人快75%，天生灵敏，这是她能成为绝世高手的关键因素之一。”
才75%？我的神经传导速度可比别人快两倍。我的天！
我太膨胀了。总馆主厉害在基因变异，而不单单是神经传导速度快。
陈光压抑着心里的激动
“这种人岂不是无敌了？”
下面有人大声问。
“总馆主当然无敌了。但总馆主只有一个，而神经传导速度快的人却有很多。所以呢，也不尽然。”
“为什么呢？”
有人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有这几个原因。”
黄西梵干咳了一声，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
“首先，这类人当中的很多人往往伴随着先天性疾病。所以天赋在很多时候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没错。如果没有主动进化系统，我不会想要新陈代谢和神经传导速度上的特异突出。
“先天性疾病克服不了，就不提了。克服了疾病，如果没有选对专业，浪费了天赋，也不提了。选对了专业方向，却不努力训练，先天优势发挥不出来，那也不可能成为高手。另外，人生还有很多很多意外，比如太高调还没成长起来给人杀了。这些都是天赋型选手的阻碍。所以说，即使天赋好，成为绝世高手的概率也是极低的。你别怕。”
黄西梵的最后一句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那些神经传导速度更快的人该怎么训练格斗技术呢？”
陈光被黄西梵一吓，差点没敢提问。
后来他还是没忍住，太想知道自己的前进方向了，所以趁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快速地提出了问题，只被左右的几个人看到。
因为黄西梵讲到了先天性疾病，让他对黄西梵刚刚所讲的有了强烈共鸣。
“这个问题问得好。可以这么训练。先检测出自己的神经传导速度。再在日常训练中，提高出拳、出脚和步法等等的动作频率，特别是稳定频率和极限频率。第三，将各个动作组合起来，组成整体节奏。第四，观察并感受他人的动作频率和节奏。最关键的第五步来了，以自己的动作频率为标准频率去衡量他人的，找到频率中的差值，用心感受它，这就是对手的破绽，你的优势。你可以充分利用优势，掌控节奏，击败对手，获得胜利。”
……
虽然没有具体的指导，只是大略地讲了其中的原则，但陈光依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仔仔细细地听着，不漏掉每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