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一个文明的语言与文字是一体的,相互依托,但是也不完全是等同的关系。因为地域的关系,语言可因地理跨度而逐渐出现细微差别,时间越久,这种差别就越大,因而语言也会随之各异。再加上受邻近的其他文明的影响,语言风格亦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改变。而文字其实也是受语言影响的,因此文字也会因为语言的改变而逐渐变化。
在我游历了一圈桑格利亚大陆后,发现我出生的南疆地区,恰好是说明这种情况最好的例子。
南疆地区的主体语言是古月语,与夏河北岸的中原地区的理民所说的鲁腾语非常之接近,文字的使用情况也相对接近。但是随着帝江兽的出现,南北理宗交流中断,因而两边朝着各自的方向发展,出现很多不同点。
正宗的鲁腾语现在被认为是在中原地区(里奥利尔国)南部跟西部靠近茫荡山一带的区域,也就是武理大致影响的范围。中部靠近他们的首都的区域,文理影响的范围,所使用的语言虽然也叫鲁腾语。但是由于融合了很多摩林人(摩能人的一支,阿伊奈人的后裔)的语言,变得非常不同,越是靠近他们的首都,越发现文武理宗的人民,语言交流越是困难,这可能也是他们民族割裂的其中一个原因之一。文理影响区域的百姓,似乎跟摩林人更亲近,而摩林人对他们相对更友好一些,两方对武理的百姓关系往往都比较差。不过武理影响的地区,所说的鲁腾语还是比较秉持传统的,与古代的鲁腾语差别其实很小。
讲鲁腾语的中原人,使用的是雅文,是桑格利亚现存最古老、传承最为完整的文字。而南疆的文字,也是基于雅文而发展起来的。最开始雅文是没有名字的,主要是理民南迁之时,或者更早的时间,南北交流频繁的时期,理民带来他们的语言跟文字。与巫族祭师们不同的是,理民是毫无保留地传授他们的语言、文字以及科技文化等等。而这群理民先民们,总是彬彬有礼的,当时的圣像人就觉得他们所说的话,听着很舒服,很文雅,所使用的文字也容易掌握交流,因而称鲁腾语为雅语,其文字为雅文。雅文、雅语在理民南迁频繁时期,传播得很快,很快便传播到了关西地区,即便是偏远部落的祭师,也多多少少会认几个雅文。后来中原人也跟着圣像人,将自己的文字称之为雅文,流传至今。
所以如果讲泛一点,鲁腾语其实是一个体系,权且称之为鲁腾语系。它最显著的特征是有共同的文字雅文,大概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字与词相同或者相近。余下不同的部分,主要是历史、文化以及地理环境原因造成的差异性变化。雅文在鲁腾语系流行的区域(主要在南疆与北邦中原),所对应的有相近的语言可以看作是鲁腾语的不同分支。关系最近的要算武理影响区域的雅语与古月语,前者应该来讲是最正宗的雅语,也是变化相对较小的,后者则在南疆各国而演变得有些差别。除了它们,文理影响区域的雅语跟武理影响区域的雅语区别较大,只是因为文字相同而被归类到鲁腾语系。所以这三个分支,我们可以用三个词来区分他们,分别是古雅语、古月语、新雅语。
圣像国灭亡之时,只在巫族祭师之间流传的圣像文便失传了一段时间。雅语与一小部分圣象语结合,形成古月语。然后随着古月国不断扩张,逐渐向东传播,成为南疆的主体语言。所以古月语也可以看作是,鲁腾语系与圣像语系结合的产物。如今,除了埃弗国以及一些少数民族比如封民、塞拉提人、丑丑族、漳民等等,都讲的是基于古月语的语言。在埃弗国的魔晶谷,未巫部族所讲的语言,跟古月语也有些血缘关系,但是它们是归为圣象语系,不属于鲁腾语系。
巫族被流放至乌利弗尔地区,圣像文一度还保留过,但是随着各地的流民逐渐进入乌利弗尔地区,雅文也逐渐传入。这种强势的文字,非常轻易地就取代了流传度极低的圣像文。现如今南疆只有埃弗国未巫部族少部分人,以及其他地区少部分古籍专家,已经无人能识圣像文了。可以理解为,基本失传了。
文字是传播文明的工具,文明的断代往往是从文字的消亡开始。
南北理宗交流中断之后,受到西北大陆游民的柯勒律文明的影响,南疆的语言文字也出现一些有意思的变化。游民的语言风格,比较直接、自由,古月语则比较含蓄、简洁。当两者相互碰撞,竹下国的古月语便变得跟帝奥国的古月语有所不同。大概因为竹麦之间的恩怨,最终导致帝奥国保持着比较古朴的古月语,而竹下地区的古月语则最早朝着现代的语言发展,变得简洁、直白、通俗。这种趋势后来传给了商池地区,然后是乌利弗尔地区、再然后是阿宋地区。而在乌利弗尔国,因为游民后裔较多,这种趋势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将来或许乌利弗尔的语言将是南疆主流语言也说不定。
语言的改变,也导致文字的改变,也使得上述地区,出现一些新的字词,或者词义、使用方法。就拿简单的三人称来说,帝奥、瞿泽、封山、帝梵等国习惯使用较为古朴的吾、尔、他、吾等、尔等、他等,“他”是不分男女或者物人的;竹下、商池两国则习惯使用我、你、他、我们、你们、他们,同样“他”也是不分男女或者物人;乌利弗尔国与商池国、竹下国接近,但是使用他、她、它、他们、她们、它们来区别男女、物人;阿宋国的情况也与乌利弗尔国非常类似,但是复数三人称习惯使用我等、你等、他等、她等、它等。
不过这种改变,也是基于雅文的基础文字,适应雅语融合不同文化或者历史发展变革所带来的部分改变。所以统一而相通的文字--雅文,仍然可以认为是流行于北邦与南疆,拥有共同的文化基础。
语言、文字的统一,说明文化的统一,但是语言、文字的分化,是不是说明着文化的分裂呢?这与南疆各国争斗不休的局面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当桑格利亚各个文明站在了新的起点上的时候,是否应该重新审视一下文化、语言、文字在未来的发展方向呢?
--摘自阿萨勒*安卫虚《万邦博闻录卷首--文明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