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夏欢余和沈琼、韩宛柔道了别,这才发觉原身在家中的地位确实很低。
沈琼走时是和她父母一同乘轿子回去的,就连韩宛柔也有一个自己的小轿子。而夏欢余来的时候就是家仆领着她走过来的,她还以为其他家中的小辈也是如此,没想到只有她自己是个特例。
出了宰相府,在门口夏母见了她之后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至于夏父就更甚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上了通身华丽的轿车上。
夏欢余一头问号,来宰相府参加宴会的时候好歹也让人带她前来,这回去的时候连个带路的也懒得给她配了?
看来那韩梦敢这么当众叫嚣她,不只是因为喜欢程溪久,还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这个尚书府的女儿不受宠。
最后,正在夏欢余感叹于自己的凄凄惨惨的时候,只有她那个便宜弟弟过来,幸灾乐祸的和她说了句话,“姐,你好惨。”
说完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年嬉皮笑脸道:“姐,你要是帮我写先生布置的功课,我就捎上你坐我的轿子,怎么样?”
夏欢余眯了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然后嫣然一笑,“好啊,我的好弟弟。”
夏清辉被她的语气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怀疑的看向她:“真的?”
她自觉的往夏清辉轿子的方向走过去,转过身来眨了眨一双桃花眼,真诚的说道:“当然是真的。”
说完她就上了夏清辉的轿子,掀开轿帘朝着便宜弟弟笑盈盈的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了,回去好让我帮你写功课呀。”
便宜弟弟到底还是年纪太轻了,没有经历过世事的残酷,看不出来夏欢余的笑里藏刀,狐疑的上了轿子,对车夫道:“走吧,回府。”
安逸的坐在马车上,夏欢余心道:我说帮他写功课,可没说一定要对着写,我初来乍到,记忆都不全,写功课?行,我就让我这个便宜弟弟见识见识,什么叫‘好姐姐’。
她想了一肚子的坏水,在马车里自然是心情大好,一直笑盈盈的看着夏清辉,她那个目光,好像是在看什么可以捉弄的小猫小狗一般。
接收到她视线的夏清辉内心突然有点惶惶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
第二天,夏清辉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袍,头上还束了玉冠,弄了个高马尾的发型,少年意气风发,英俊潇洒。喜滋滋的拿着夏欢余给她写的功课去了学院。
他这个姐姐在学院学习的时候功课很好,用夏清辉的话说那就是: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母亲中途不让她继续到书院学习了,那这才女的名号肯定是他姐姐的,根本就落不到什么纪家小姐的头上。
虽说他不知道父母为何不喜欢他这个姐姐,但在他心中他这个姐姐除了不爱说话就没有其他缺点。他心中把夏欢余当神,自然不会怀疑她在功课上动手脚,只是单纯的他不知道,他的姐姐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姐姐了,而是换了个人。
以至于在他欢喜的到学院交了功课后,被先生点名批评,然后又被单独叫出去问话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
到了教室外面,先生把他交上来的功课砸到了他的怀里,厉声道:“你自己看看你都写的什么?!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他一脸迷惑的打开了,下一秒他就目瞪口呆,震惊不已,颇有种坠入泥潭的感觉,心中大喊:这是什么——!
题目:若昔日与你结怨的同窗仕途不顺,坎坷落魄,当如何?
答:落井下石跑去嘲讽,气死他。
题目:今国家昌盛,百姓安康,若有朝一日国家面临大敌当前,军中人才空缺,当如何?
答:军中人才空缺和我有什么关系?莫非老师认定我们都是人才?不敢当不敢当。也就才华横溢吧。
题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有若干只鸡兔同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35个头;从下面数,有94只脚.求笼中各有几只鸡和兔?)
答:有多少关我什么事,我闲的没事干了吗?
题目:八万三千短竹竿,将来要把笔头安,管三套五为期定,问郡多少能完成?(有83000根短竹,每根短竹可制成毛笔的笔管3个货笔套5个,怎样安排笔管或笔套的短竹的数量,使制成的1个笔管与1个笔套正好配套?)
答:我将来不打算经商,更不打算当个制笔的,我家这么有钱,怎么也要先风流几年再说。
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回答都如上离谱!
更有甚关于国家大事的,回答竟然是通敌叛国!
夏清辉两眼发黑,差点当场去世。
夏欢余要是在场,肯定会将昨日便宜弟弟说的那句话还给他,并且一定会声情并茂的说出来:你好惨。
他神色绝望,试图再为自己辩上一辩:“先生,你听我说!这其实不是我……”
“不是什么,你要说不是你写的?!”
夏清辉当即住口,他若是说这不是他写的,先生定然要追问是何人代写。
不行,要是让先生知道了,定然要闹到他父亲母亲也知道,到时候他那个本来就不受父母喜欢的姐姐又该如何自处。
而且这里面答得内容很容易让人以为答题之人心术不正,到时候……
他两眼一闭,然后利落跪下,向先生请罪道:“这其实不是我、我本意!真是我昨日一时脑袋发晕才写出这种话,请先生责罚!”
“哼!”先生一声冷哼,厉声道:“只许你这一次,若再有下次,我定要告知你父亲夏尚书!让他看看他的儿子心中都在想些什么!”
先生觉得他答得这些离经叛道,心中不止失望,更多的是惊疑愤怒,因为这答题里面甚至连如何通敌叛国,通敌叛国该如何自处都写的一清二楚,让他心下对夏清辉不得不抱有警戒,下定了心要好好惩罚他一回,让他涨涨记性。
先生声严厉色的对他道:“随我去掌罚处去领四十戒尺!”
夏清辉觉得这下他确实是要当场去世了!看来他的手是不能要了。
到了掌罚处后,先生怒声让掌罚人用戒尺打他,自己在一旁冷视监督。
领罚的时候,夏清辉让他们打的左手,只见那掌罚的人和他仿佛有杀父之仇,每一下都下了狠手,实打实的打在手心上。
这疼痛,打了第十下的时候,他一边呜嗷乱叫喊疼,一边在心里吐槽道:我一定和这掌罚之人有仇,一定是!
到第二十下的时候,他心中自嘲道:我真是个大好人,我为什么不直接说是她写的,就算她被父母不喜欢那又如何,她会被罚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什么损失,为什么要帮她隐瞒,嘶,疼死我了。
到第三十下的时候,他心中恶狠狠道:夏欢余你完了,就算你是我姐!我今天回去也一定要你好看!!
四十戒尺全部领完的时候,夏清辉疼的满头是汗,左手已经是肿成了不明物体,甚至有个地方还烂了,在流血。
夏清辉觉得他已经是原地飞升了,谁说他没仙缘的,看,他这不就要成仙了?
傍晚,夏清辉举着一手绷带的左手回到府上的时候,还有点精神恍惚,甚至忘了直接去找罪魁祸首。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家中神色慌张仆人带到屋内,还请了大夫来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