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后一天就要离开家了,六六对妈妈难得表露了不舍,她的不舍表现在行动上,天一亮她就早早起来,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
妈妈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边戏谑的调侃六六,一边又絮叨着说,“家里不用扫,你先去把你行李箱整一整,需要拿什么列个单子,提前准备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然后明天一早我送你去火车站,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六六对此并不热衷,“这件事不急。”
一个人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没有面对新事物的勇气,甚至想逃避。
这不是六六的选择,从来都不是,是命运推着她必须往前走。
进进出出做家务的六六有些魂不守舍,妈妈的声音从门后面响起,“六六,你长大了。”
六六扯出一个的笑容,她觉得妈妈在胡说八道,什么是长大啊,标准是什么,她故作凝神思考,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才十五啊。”
“感慨什么呢?年纪轻轻的。”妈妈当起了甩手掌柜,“厨房的垃圾别忘了拿出去倒啊。”
六六双脚一并,学着电视上的军姿,有模有样的喊着,“是,保证完成任务!”
妈妈被逗笑了。
六六没笑。
前一段时间六六患上了厌食症,这一下把妈妈吓坏了。为了六六能吃得进去饭,妈妈每天变着花样上菜。一连几天餐桌上的饭菜都没重复过。
庆幸的是六六动了筷子。
妈妈怕六六去新学校不习惯,就把六六最喜欢的萝卜干带上,“这是妈妈给你腌的,你带到学校吃。”
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六六没有体验到伤感,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
“到了学校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妈妈在六六上车前简单交代了两句,这是她今天不知道重复了几次的对话,“生病了就去买药,冷了就多穿件衣服,晚上早点睡第二天才能有精神上课,你喜欢踢被子,每晚都要压着睡知道吗,不然很容易生病。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家里也不用挂念,照顾好自己。”
六六上车前说,“我爱你,妈妈。”
新生报名的场面比元宵想象中的拥挤,从校门口那人山人海的地方到校长办公室,她和爸爸走了足足半个小时。
爸爸在给她办转校的事情。
她在校长室门口站着,她爸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老师出来,对她说他是她的班主任。
元宵想到的是,她转校成功了。
群里有朋友在发消息,元宵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于是就有人cue了她。
囚囚:元宵,开学了怎么没见到你啊。
元宵:我转校了。
囚囚:这么突然?
元宵:没来得和你及说。
说起来,元宵都没想过自己只是过了一个暑假,就跑到一家离家特别远的学校。
囚囚大概也猜出是什么了,于是去私聊元宵。
囚囚:你可以说是为爱疯狂吗,喜欢上一个比你小一届的人?
元宵:现在不小了,我们现在是平届。
囚囚:你牛!
元宵降级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新生第一天报道,看谁都是陌生面孔。
元宵为了给对方一个惊喜,憋了半天愣是没说自己和他一个班,也没说转校的事。
开学第一天总是忙碌的,元宵拉着行李箱去了寝室,到地方才知道这是四人寝,她是第一个到的。
于是元宵率先选了一个右边靠窗的位置,她爬上去打扫了一下,闹的满鼻子的灰。
“喏,你擦擦。”一个柔软的声线从旁边传来,元宵的视线被抬着湿巾的手臂挡住了,没有看全对方的长相,元宵只看到了她举着湿巾的手,纤长若柳,根骨分明。
元宵接过湿巾,她下意识说了一句,“谢谢。”
“没事。”女生说。
元宵想看清对方的脸,可以女生已经低着头弯着腰去整理自己的行李箱,只看到对方高高扎起的黑色马尾。
元宵有些兴奋,终于有同寝的女生到了,“我叫元宵,元宵节的元宵,A班的。”
女生听到她打招呼,果然抬起头,她有着一张小小的鹅蛋脸,单眼皮,柳叶眉,五官有些稚嫩。要说最让元宵心头悸动就是她的眼睛,明明对方是在看着她,却始终有种没有落到她身上的感觉,是错觉吗。
“你好元宵。”女生停顿了一下,说,“我叫六六。”
四人寝,是这学校对优秀学生的特殊待遇。
剩下的两个室友相继抵达,长发披肩的高挑美女叫彩绘,提了半箱小说微胖身材的叫周灵凯。
元宵从小就有住校的经验,很快就和寝室的其他三个人打成一片。“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零食,你们分着吃吧,不用给我留。”
说完元宵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把零食塞到她们手上。
六六笑了笑,第一时间接过去了。彩绘看着元宵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后她就欣然接受了。周灵凯没要,把零食还了回去,元宵不甚在意,把话题转到了午饭上面。
四个初来乍到的新生自然而然的就约了饭。
餐厅分为南北两个厅,元宵带着人把两个厅都逛了一圈,菜色挺多的,有米有面。
“你们吃什么?”元宵瞅了瞅餐厅的座位,午饭时间餐厅里聚集了不少人,没什么经验的人买了饭也吃不上,所以她们要提前占好座。
元宵把随身的一小包抽纸放在了一个离餐厅门口很近的餐桌上。
六六把一串钥匙放在了元宵对面。
彩绘的是钱包,挨着六六。
周灵凯是一本漫画。
六六抬头时看了一眼周灵凯,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视线。
几个人吃饭挺有意思的,六六和周灵凯都不怎么说话,元宵和彩绘两个人倒聊得来,六六不说话是在吃饭,周灵凯不说话主要是在看她刚才拿出来的小说漫画,封皮是偷星九月天。
下午是新生班会,六六一行人于是去了教室,到了地方才发现座位已经被占的差不多了。前排是众多女同学首要光顾的最佳位置,后排是男同学们的集聚地。她们到了现场,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一个两极分化十分严重的场景。
元宵在后排找到了一个空桌,能坐两个人,空桌前面还有一个空位。
她们四个人在盘算着谁坐。
元宵和六六并排站着,彩绘询问了一下空桌前面的女同学后就直接坐了下去,周灵凯站在后面不知所措的巡视。
元宵也占了一个空位,六六就叫周灵凯过来和元宵坐,周灵凯反复推搡着,六六转了个身把她按到了座位上,周灵凯像是坐在了针上一样,起身想要婉拒。
坐在窗户边的女同学冲六六打招呼,“同学,我这没人,你可以过来坐这儿。”
于是六六就和她当起了同桌。
六六询问对方的名字,她说,“我叫庆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