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的爸爸是个很差劲的人。
他会亲吻五岁的六六,嘴对着嘴。
他会在和妈妈吵架后,站在屋里瞪六六。
他会为了恐吓六六,扬言要将六六摔死。
可他也可以是个好爸爸。
他会在下雨天给六六送伞。
他会在打工回来后给六六带零食。
他偶尔也会亲手掏零花钱给六六。
童年时的六六对父爱渴望,青春期时六六对父爱厌恶,长大后对父爱不屑一顾,成年后对父爱无动于衷。
现在的六六对父爱还是厌恶的。
深深的厌恶着。
她厌恶着和爸爸一样的人,这是事实。
很少有人想了解她,比如优影。
优影说,“战坤喜欢你。”
六六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就像妈妈喜欢爸爸,妈妈带着拖油瓶的她嫁给了爸爸,然后生完一个又一个吗。
她不懂优影话里的意思。
其实谁喜欢她都不重要,她只想优影喜欢她。
可优影就是不喜欢。
雪糕事件后,六六和优影的关系越来越僵,六六不可能去指责战坤说他多管闲事,也不可能逼着优影跟她和好之类的。
乘着六六独自一人的空档,李成欢把六六拉进了厕所。
班里的女生大部分都堵在厕所那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优影,她手里拿着灌了水的气球,神色冷漠——这是六六陌生的表情。
她们把六六关进了其中一间厕所,有人堵着,六六怎么推也推不开。
紧接着一盆水从天而降,她的头发和衣服全湿了。
“知道她们为什么孤立你吗?”优影的声音从空气中穿了过来。
六六抬头,这里除了木板就是白墙,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需要知道,她们不重要。”
她没有质问外面的人为什么,甚至连哭都忘记了,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无助。
几个气球砸过来,有的砸到门板上,水溅了一片;有的砸到了她的脸上身上,有的破了有的没破,吸取教训后她双臂高高抬着,怕被砸到脑袋。
她在最后一节课拖着半湿不干的衣服和头发进了教室,很多人视而不见,看到了见到了又能说些什么呢,无外乎就是活该两个字。
战坤没法当做看不到,他抢了他同桌的卫生纸给她,然后帮她擦头发。
老师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走到她跟前看了她一会儿就走开了,她的头也随即低了下去。
到了毕业那天,苏然把手心里的玻璃瓶拿了出来,里面有一张纸条。
六六等着下文。
苏然说,“以后我就不能在你身边了,我想把它给你。”
“你不要吗?”
苏然说不要了。
六六木然的把它拿到手里,久违的痛苦再次充斥着她的心。
她记得她上一次这么难受的时候,是因为优影。
……
夜晚,六六独自一人来到周日公园。
有一个守门的大爷拦着不让进,说,“我们马上要锁门了,小姑娘明天再来吧。”
六六闻言没有进,可也挪不动脚离开。看她这样,守门的大爷妥协说道,“姑娘真是折腾人哦,你要进去玩也可以,这样吧,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你不出来我就关门走了。”
六六慌忙点头。
她来到了当年许愿的那颗梧桐树下坐着,望着它发呆,它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高大巍峨,恍惚间她看到了四个女孩站在它面前共同宣誓的画面。
“我,花蕊在此宣誓……”
“我,苏然在此宣誓……”
“我,优影在此宣誓……”
“我,六六在此宣誓……”
宣誓的内容她早就已经忘了,优影转校花蕊离开已经给这段懵懂的青涩的感情打上了一个红叉。优影转回老家上学时有没有想过她们,有的吧,只是这段感情少了某个人,就注定回不去了。
回神时,六六鼻子酸涩。
打开花蕊的纸条,上面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六六没能控制住情绪——对不起,对不起,这感情,她也不想要了。
心都痛死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