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花从娘家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年初四,王小梦也从娘家回来“探亲”了。
第二天早上,如往常一样,程珍珠一早挤好牙膏,打好洗脸水放上毛巾才去叫她起床。她约摸大半个小时才从房里慢悠悠地进了天井洗漱,完了之后直接坐进了厨房的餐桌,刘记平和程珍珠已在餐桌等候。餐桌上摆满了刘记平一早去大街上买来的各种早点,有煎饺、干蒸烧卖、虾饺、肠粉等。
这么多早点,三个大人哪吃得了那么多。于是早餐过后,王小梦就吩咐程珍珠把没吃过的早点拿去给她尊称为“莲姐”的那户人家。程珍珠打包好出了门,正要准备去送,刚好撞上了隔壁大娘。
“珍珠,这么早去哪?”大娘问。
“哦,没什么,小梦叫我把这些早点送去给阿莲。”程珍珠低头看了看还透着一点热气的早点,会心笑了笑。
“国勇的孩子应该还没吃早餐吧?”大娘斜视着她,心想给外人都不给自家孙子尝个鲜,什么人呀。
“小梦说给阿莲,我也没办法呀!”程珍珠收住了笑容,有点委屈地辩解道。
“早点谁买的?”大娘也不服气,平时她就看不惯程珍珠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
“记平呀!”
“那你还说没办法!”说完,大娘不再看她,走开了。
程珍珠憋了两下嘴,径直去了阿莲的家,把早点一点不剩全留在了她那。
因为刘记平身份的关系,从年初二一直到年初八,每天都有人上门拜访,程珍珠自然就收到了大把大把的礼品,有刘成功三兄妹见都没见过的各种酥饼、馅饼、奶乳、奶糖、坚果。程珍珠都把它们锁在了房里,一点也没分发给孩子尝尝。
刘成明嘴馋,趁程珍珠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里。他像一只小老鼠有着灵敏的鼻子,一进房里就知道他爱吃的东西都藏在了哪,顺利带出来一口袋的零食分发给了哥哥姐姐。
有一次,当刘成明再一次偷偷潜入时,正好被程珍珠抓了个正着。她揪着刘成明的耳朵把他拉出了房门,怒火中烧地骂到:“我叫你天天来偷东西吃,天天偷,天天偷。”
刘成明捂着耳朵,顶嘴道:“整天都说偷偷偷,我在我家是拿不是偷,谁叫你不给我们吃。”刘成明挣脱开去,扭头给她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程珍珠站在原处气不打一处来。
晚上,程珍珠拿了两包酥饼给了刘国勇,说是给孩子吃,顺道把刘成明偷吃的事告诉了刘国勇。苏玲花也在身侧。
程珍珠走后,几个孩子准备睡觉之前,苏玲花把他们都叫到了跟前,当着刘国勇的面说:“成明拿你奶奶的东西的事我知道了。你们不问自取那就叫做偷,尽管是你爷爷奶奶的东西也算是。偷是一种很恶劣的行为,你们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偷就是违法的,违法了就要坐牢……”
“别说的那么严重,吓着孩子。”刘国勇在一旁插话。
“我在训孩子,你就不要插嘴,别跟我对着干,要保持统一战线。”苏玲花瞪视着刘国勇,刘国勇不敢再说话。他知道苏玲花的脾气,只要没有触碰她的底线什么都好说,一但碰了,她要是发起火来,地球都会震三震。
苏玲花继续说到:“我知道,奶奶家的东西是诱人,你们没吃过,我也没吃过,但是人家不给,我们不吃就是了。”
“可是奶奶是爸爸的妈妈,爸爸的妈妈家不就是我们家吗?我拿我们家的都不行吗?”刘成明争辩道。
“不行!”苏玲花厉声道。
“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要是真的真的很想吃,可以告诉妈妈,妈妈能买到的会买给你们。”苏玲花由严厉变成了温柔。
“嗯,我们以后都不会了。”
“那好吧!都去睡吧!”
三兄妹爬上了床自行入睡。苏玲花等孩子都睡着了才对刘国勇嘀咕道:“你也看到了,孩子只是吃了她几样无关紧要的东西就上门投诉来了。你阿婶要是真有心给孩子酥饼就不会等到今天才装模作样地拿过来。到底刘国信的孩子才是宝,我家孩子都是草。”
“孩子去偷人家东西就是不对嘛!”
“连孩子都会说‘爸爸的妈妈家不是我们家吗’,我们尽管看着,到时孩子不要她的东西又会说孩子看不上她的东西了……。”苏玲花发着牢骚。她要让刘国勇彻底认识他的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真如他口中所说的“善人”。
日子很快过了一个多月,刘成功三兄妹谨遵苏玲花的教诲,再也没进去过程珍珠的房中拿东西吃。程珍珠再也没有拿过东西出来分给孩子吃。
一天,程珍珠笑容满面把刘成功三兄妹叫到了跟前,她的手里拿着一包还是过年的时候客人送给刘记平的酥饼,她准备要分给孩子吃。
“成功,给你一个酥饼。”程珍珠递给了刘成功,刘成功仔细端详着酥饼,没有接下。
“拿去呀!拿呀!”
“不要,我不要!”刘成功没要,一溜烟跑了。程珍珠又转手给了奀妹,奀妹也没要。接着又给了刘成明,刘成明接过咬了一口,味道不对劲,吐了出来,歪头歪脑仔细看了看,酥饼上有一些灰白色的东西,又把它丢给了程珍珠,也跑了。
“还有糖,我这还有奶糖呢!”程珍珠在身后卖力地喊。可孩子早跑了。她嘀咕着:“给都不要,饱节鬼。”
她又把过年收到的各种不同口味的礼品分发给了村里的小孩子。大一点的孩子吃的一口都丢在了地上,小一点的孩子,他们的妈妈们都帮他们收下了,转而都丢尽了火炉里。
傍晚,程珍珠看着刘成功从外面回家。想到了今日刘成功拒绝了她的食物,气不打一处来,抓住了刘成功问他:“你为什么不要奶奶的东西,是不是你妈妈教的?”
刘成功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气定神闲地说:“奶奶,我妈妈只教了我不准偷东西,可从来没有教我不要你的东西。”
“奶奶哪一点对你们不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奶奶,不是你妈妈教的还有谁?”
“奶奶,我不是外面长大的,我是在这长大的,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知道,也不用人教。”说完,又挣脱开程珍珠的手溜回了房里,只留下程珍珠在原处目瞪口呆。
几天过后,隔壁大娘看到程珍珠挑着两簸箕的礼品从桥上往河里倒。她摇了摇头,感叹地说了句:“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