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辩策马奔回丁家,在快到丁家时一把将马勒住。心想:“这事如何给丁家说?秦婆婆一把年纪万一承受不起怎么办?本来还是件大喜事,怎得就变成这样?”踌躇间,远处已经跑来一人,苏辩看去便是丁海。原来秦婆婆心急担心出了什么事,便叫自己儿子也出门去寻。这下撞在一起,丁海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苏兄怎么回事?我爷爷怎么这样呢?”丁海泪如雨下,悲痛不已。
“丁爷子被左家的一个门客的害死了。”苏辩心里难受,也没有说太多细节,而后翻身上马对丁海道:“兄弟你将老爷子安排好,我去买口棺材到左家说理去。”
丁海慌道:“那左家不是好惹的主,你不要一个人贸然前去,只会害了自己。我们去报官吧!”
“报官?能有什么用?”苏辩把马头调转,沉声道:“血债必由血来尝。”
“兄弟勿去!”身后传来丁海的声音。
苏辩骑到镇中,问清楚左家情况和棺材铺去处,率先来到棺材铺,指着一口又破又烂的棺材,问老板:“这口棺材多少钱?”
老板看了看说道:“二两银不还价!”
苏辩冷笑一声:“好的很!”在店铺中央右手一甩,将那二两银子掷在店老板的手里。这一手迅捷异常,店老板吓了一跳,看了手中银子还带着鲜血,不由得慌道:“这钱我不收了,你拿回去吧,东西送你。”
苏辩回道:“你怕啥,那血是良人的血,擦掉便是。说不定还能保你发大财呢!”
店老板眼见跟前人虽是个穷酸秀才模样,可内里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只得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接着问道:“这棺材是要送到那里去?近的话我可以叫几个伙计给你送去。”
苏辩朗声道:“不用了。”内劲一运,两只手便把棺材抬飞半空,而后右手在棺材下方托住,调整了一下平衡,苏辩举着棺材就往左家而去。
店老板见苏辩走远,对伙计说:“这个人不得了,周身都是黑死气,像阎王爷一样!”
伙计道:“那不是说明这人很快要死了?”
店老板忙摇头道:“不不不,不一样,那些人是死气,这人是黑死气。那些人是马上赴黄泉的小鬼,这人是从地狱而来的阎罗判官。”说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喊道:“小的些今晚都别休息了,加油干!老子保你们很快都有老婆本。”说着取出那二两银子,也不擦掉上面的血迹,径直放到财神爷的供桌上,朝着血银拜了三拜。
苏辩一只手抬着棺材,一路往左家而去,一路尾随了许多人,眼尖的认得是刚才田坎边死者的亲人。众人跟着,不知道苏辩往哪里去,但隐隐约约感到有大事发生,有的嗑瓜子、有的嚼花生米,在后面交头接耳兴奋异常。
有一个大家都叫他白傻子的家伙一路和苏辩并排而行,走得耀武扬威,好生威风。众人怂恿白傻子敢不敢问苏辩那里去?
这白傻子白了众人大眼,说道:“有啥不敢?”转头朝苏辩问道:“你去哪里?”
苏辩道:“左家。”
白傻子一惊,忙摆手道:“去他家做什?他家可是会打人的。”
苏辩笑笑不答话。
白傻子忽地用柔软的语气央求道:“别去别去,要被打死的,我娘叫我都别去哪里玩。”
众人后面起哄:“白傻子怕了!白傻子怕了!”
白傻子大声道:“谁……谁怕了,怕的是猪杂碎!”
苏辩在旁又是笑笑并不说话。
苏辩举着棺材到了左家大门口,把棺材往地上一放,指着大门对众人道:“谁要是不怕事的,帮我去叫开门。”
众人起哄叫白傻子去,白傻子犹豫不前,就算是众人在后面起哄,他还是不去。白傻子低声道:“我要回去找我娘了。”
“怕的是猪杂碎,自己是猪杂碎,老娘也是,老爹也是。”
白傻子大怒,喝道:“怕你姥姥,你才是猪杂碎!”冲上去就“哐哐哐”的敲门,一会儿门打开,飞出来三道飞镖,苏辩眼疾手快同时发出三道燕尾镖,三三相撞纷纷落地。
白傻子吓得腿脚软了,又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大声喊道:“去你姥姥的熊,我操你二大爷的,快给爷爷出来磕头。”说完转身迅速跑回来。
苏辩连声大笑:“都说白傻子傻,但勇气可是比左府偷施暗算的孬种强。”对着白傻子道:“你往后面站,躲进人群去。”
白傻子刚退出去,左府墙头飞上来三人,左面两个右面一个,皆是劲装结束,身手矫捷。从大门中央又走出来两人,一个颧骨很高,颈项都是皱纹的白发老者,老者眼神深邃看着苏辩不住冷笑道:“来者何人,敢到左府来撒野?”
苏辩说道:“我找左府一个门客,此人夏夷人,今天他杀了一个乡民老者,我要他的命,其余无关之人可以散去。”
老者笑道:“我说什么事呢?不过是一个死了个老头,别说一个乡下佬,就是这商贾、官员、豪侠、武士谁惹了我门中人都没好果子吃。”
苏辩不怒反笑,大声道:“好个凶恶的混账,本是蝼蚁却妄自尊大!哦,不对,蝼蚁尚且勤劳无害,应该是臭虫!”说着臭虫时,一双眼只盯着老者,意思再明白不过。那老者大怒,切齿喝道:“好狗贼,我倒要看看扒你皮后,是否还能这么能说会道?”
一直跟在老者身后的一中年男子,深蓝宽袍,腰间挎着一把细长的宝刀。大步向前走来,大声喊道:“小杂种,活得不赖烦了?人是老子杀得,有本事过来啊!”
苏辩冷笑并不答话,忽地双臂一震,左右袖中各自飞出三枚燕尾镖直接打去。那人猛地一惊拔刀格挡,却避闪不及接连“突突突”五声,一连被打中五镖,只有一镖被阻挡住。
那人还未回过神来,苏辩已经跨步近身,手刀上切对方肩膀,那人举刀反切,苏辩倏地收手,转而右掌拍去,正中对方下腹三寸关元穴。这一手是苏辩后来学习的“十二式幻魔手”中的“镜花水月”和“枯蝶落叶”的变招,意在虚实相合,待对方慌乱出招后以慢打快。
那人中掌向后飞出,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口吐鲜血口中喊道:“卑鄙小贼,暗器伤人!”
苏辩眼神冷峻,说道:“你就是那个夏夷人吧?你今天随意杀了一个姓丁的老者,我便要你的命来赔,这口棺材是为你准备的!”说着全身运气,一脚踢在棺材上,一声暴喝:“送你!”棺材离地飞起,往那人身上撞去。
墙上三人飞下,两人飞踢棺材下部,棺材凌空翻了个大身子,调了个头,还有一人趁势一脚飞踹,将棺材又踢了回来。棺材飞不过寸许,苏辩抢上右手抵住棺材,左手按在右手背上一发力,棺材又往回飞去。三人共六只手来抵,却感到有股奇怪的内力包裹着棺材,三人看似摸着了棺材实际上差了两三寸,自己的内力都被这古怪的内力卸掉,下一刻一声重响,棺材撞到三人胸口,三人立刻倒飞出三五丈远。
那三人被撞翻在地,立刻又翻身站起,分别从身后取出三把金刚短枪,挥刺杀去。一人横扫下盘,一人点刺下阴,一人直锁苏辩咽喉。苏辩向后一跳,使出“十二式幻魔手”的“雾锁狂澜”,几个排击扫开枪身,冷笑道:“好生阴辣的功夫,伤在你们手上的无辜人士想来不少,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苏辩倏然穿进三人之中,身形飘忽好似鬼魅,三人只看见一个白影在眼前乱晃,什么都看不清,回过神来,腹中一阵刺痛,再看时腹部有条细长的口子,三人走得两步,腹内内脏倾泻而出,样子甚是可怖,所有乡亲看了这状况,无不吓得脸色惨白。有人再也不敢凑这热闹,更有甚者悄悄跑去报官,免得惹祸上身。
老者大骇,脸色刷的大变,双手“突突突”射出七八记飞镖,苏辩侧身接连闪过,身后发出一阵惨叫,围观众人真是飞来横祸,飞镖没中苏辩,却打在他们身上。老者见一镖未中转身就跑。苏辩一个闪身,追到老者身后,长袖一抬,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匕首寒芒乍现,直奔老者背心而去,且听得“叮叮铮铮”两声,一把长剑把匕首隔开,同时又出了两招把苏辩逼退。
苏辩跳开,眼见来人,一席锦缎青衣,腰间挂一翠色玉鱼,手中那把青口宝剑,剑身工整,雕刻有祥云花纹,剑刃寒光凛冽,苏辩不由赞道:“好剑!”来人声色俱厉说道:“小胥来迟,丈人勿怕,且看我把这狗子剁成肉酱给你消气。”“贤胥小心,这狗贼有些本事。”青衣少年傲色道:“我随师父练了数十载的落木浣花剑,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越厉害越好,可不要让我太过失望。”
青衣少年挺身拔剑,大喝:“恶贼,看招!”剑尖飘忽,好似落叶,身法忽左忽右,又好似溪中漂流的花朵。
“这就是叫落木浣花剑的原因么?有点意思。”苏辩心中道。
那青衣少年连连攻了数十招,连苏辩衣摆都未摸到,心下大是恼怒,大喊:“好个狗贼,有种别躲,接我剑招!”
一旁老者看得女婿连连进攻,对方只是一味躲避,心下大喜,喊道:“贤胥这狗贼不是你对手,速速斩了我后院给你温酒,咱爷俩好好喝一杯!”苏辩轻声道:“创这套剑法之人必是潇洒磊落之人,可惜你使得不对,性情也差得远了,不过念在你使了这套剑法给我看,我可以饶你一命!”
“发屁!”青衣少年大骂,一剑刺出,并未刺中,手腕向下一沉,剑身上挑,接着手腕接连左右翻转,剑身随即舞出数朵又大又圆的银花。苏辩连声道:“漂亮漂亮,可惜使得不对。”手中匕首在对方剑花舞动的空隙中抢出,在剑花中间刺中对方手腕,只听得“哐啷”一声,少年宝剑脱身掉在地上,手腕已被砍断,连着皮吊在手臂上。少年惊声大喊,夹杂着痛苦、愤怒、惊讶。老者正要前去相扶,苏辩闪过,衣袖一抬剑锋贯喉,老者怒目而视,便慢慢软瘫在地,随后鲜血遍地散开。
青衣少年朝苏辩破口大骂:猪狗、畜生、坟头大火等难听的话。苏辩只是不听,还匕首入袖,心下道:“我毕竟杀了他岳父,恨我也是应该,我却与他无甚干系,废了他一只手也不怕他以后来报仇,害他性命已是没有必要。”
这时来了数十个官差,苏辩心下不住冷笑:“这左家打死人没人报官,我杀他们报仇倒是有人报官来了。”
这时,日落西山,天色逐渐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