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账房转忧为喜的神色,她只觉得满脑子眼儿疼。
在管事房坐了一会儿,处理了会儿杂事,她带着几样需要请示葛裕的事儿一起,先去了前院书房,葛裕没在那里,书房伺候的下人说:“今儿主人就没往这里来。”
好吧,她想了想,不再试,直接去了葛秀的院子。离得远远地,就听见尖笑声,呼痛声,还有叫好声,张管事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走。
进了院子,葛秀果然正拿着金弹弓打人,她玩的开心,打中了就咯咯直笑,打不中就生气,下人们配着她玩,不敢躲得太快,又不能木头一样站着不动,葛裕则坐在葛秀旁边,慢悠悠地喝着茶,理所当然地看着葛秀玩弹弓,见张管事来,还笑着吩咐道:“金珠子打飞了不少,你再叫匠人做一匣子来。”
张管事应了声是,她从侧边走过来,开始向葛裕汇报。
葛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不理会,葛裕教过她,有人可以打有人不可以,这个人就是不可以的。她只专注地打院子里的那几个就够了。
玩了一会儿,她玩得厌倦了,弹弓一扔,伸手要让葛裕抱,葛裕一把抱起葛秀,转悠着听张管事说完最后一件事,简单地丢下两句,就顺着葛秀闹着要出门的意思,吩咐下人通知车马房准备车马。跟着葛秀的随侍们早有了经验,三两下收拾好了东西,追上葛裕,出了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藉,花花草草被打得残败不已,刚才陪着葛秀玩的下人们放松下来,顾不上捂头或是揉腰,各个争抢着捡那些掉落在草丛里或者地缝里的金珠。这一颗金珠,就抵得上下人们几个月的月钱,因此,想要陪葛秀玩的人不在少数,能进这个院子,先得葛秀的随侍们过了眼才行。
张管事叹了口气,摇摇头。
回到管事房没多久,账房就听到动静,带着笑过来了,张管事意兴阑珊地道:“支吧支吧,记得记账就行。”葛裕不心疼她的家业,她也没必要替她心疼。
账房离开之后,张管事揉着头,准备去巡视商铺。
近来粮价渐涨,由最初的七百钱一石,涨到了一贯五百钱一石,足足翻了一倍还不止,饶是如此,粮店里的米粮也不愁卖,连往年的旧粮、糟粮都卖出了高价,还有人摸着钱袋摇头叹气,问能不能便宜点儿。
小二们个个摇头,回答的俱是:“客官,今年的新粮收不上来,这么点存粮紧巴巴地卖还怕供不上,您啊,再不买,连这么个价都买不到了。”
张管事巡视了几家,俱是这样的情况。
回到葛家,他心里闷闷的。
新粮确实没收上来,可葛家的粮仓里粮米多的是,虽说商人在商言商,可粮米又不是旁的。知府看来是想邀葛家当家讨论米价,也不知会如何。私心里,他是想知府能让葛家当家退一步的,毕竟钱不愁赚,人饿死了就没了。
可等到天黑,葛家当家带着葛秀从外面回来,已经是极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