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办公室里,落地窗被阳光映成了柔柔的黄色,这个冬天似乎还不算太冷。
苏小感翻看着最新的经济新闻,匆匆扫过股市的收盘情况,眉间舒展开来,嘴角也浮起笑意,好像最近都很顺,顺得股市上是一片片的红色,看得人赏心悦目。
这个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苏小感浅笑,还是喜欢发短信啊。
“今天干嘛?”
“有事?”
苏小感的手指飞速地在手机键盘上跳动,按下发送键后,伸了伸手脚,觉得自己就快得颈椎病,叹气之后,却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微愣的时候,短信铃声又响了。
“妈叫你回家吃饭。”
“今天要去看艾美,我还没见过宝宝。”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你看着店吧。”
看着屏幕上的发送报告,苏小感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手机盖子,又补了一条短信。
“这个月不是要看收益决定分店的事吗,你亲自看着比较好,晚点我过去找你,好吗?”
“好。”
看着桌上的台历,已经快到新的一年了,时间哗啦啦地走着,转眼间回国就7个月了。
那晚之后,段奕似乎就给自己冠上了女朋友的身份,每天开车接送,体贴入微到让她快以为这一切都是童话泡泡,深怕一句话说错就戳破一切,而真实是会比当初还残酷的模样。
佐佐木拓实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而她永远是冷淡的表情,有时候苏小感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松本翔也第二了。
柯洧帆告诉她,佐佐木家里正在给他施压,而小野凉子也是左右不离地缠着他。
不是情势所逼,而是我们必须如此。
苏小感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很矫情。
就像明天叶柯的婚礼,她拿着喜帖不知道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才好,有时候人就是被夹在中间,进退都是两难的境地,一件衣服也能挑起纷争。
或者,等下问下艾美吧。
“美美,我来了。”
苏小感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艾美的老公,冲这个憨厚的男人笑笑,然后坐到艾美身边,垂头看着她怀里刚刚酣睡醒来的婴孩。
“好小啊,”苏小感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忍不出伸手戳了戳那小脸,孩子竟然对这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了诶!”
“呵呵,看样子小家伙很喜欢你这个干妈啊。”
艾美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再抬起头来看苏小感时,才发现她刚才的笑容已经隐没,有的只是深邃不见底的眼睛。
“小感……”
“我没事。”
艾美把孩子交给过老公,拖起苏小感往卧室走去,有些话她还是必须问问。
“那天我听以前的老同学说看见你和段奕在一起,还很亲密?”
“谁说的?”
“你别管,你就告诉我你和段奕现在怎么了。”
苏小感松了艾美的手,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包包,想抽根烟,又突然想起这里有孩子,触碰到烟盒的手指又收了回来,“如果我说我们现在在一起呢?”
“为什么?”艾美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苏小感,她眼里波澜无惊,她什么也看不到,“你明知道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怎么你又犯傻。”
“美美,我没有,”苏小感握着艾美的手,晃眼看到虚掩的门外,艾美老公担心的面庞,心底不是不羡慕,“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啊,我又迟钝了,跟不上你的节奏了,所以你就大发慈悲的告诉我吧。”
“美美,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你也看得到我的改变。”
“所以我才担心你啊!”
苏小感的眼里略过一丝湿意,抱住艾美,轻拍着她的背,“美美,不要担心,我比以前更强大了,那些事不会再发生了。有些过去,不做个了结,就不算过去了。”
而有些过去,就只是过眼云烟。
12月21日,这个日子,在记忆里有点模糊,几年前的今天发生过什么呢?
而几年后的今天,是叶柯的婚礼。
“你来了?”
苏小感看着面前一身西装的印尧,隐下心里的诧异,对着他点点头,“朱雪呢?”
“家里,待产。”
“是吗?”苏小感看着印尧的样子,心下猜到了几分,“已经哄回大小姐了?”
印尧看着眼前似乎比几个月前更动人的女人,心里像是有人在拔河一般,临界点忽左忽右,让他找不到合适的表达。
“你觉得呢?”
苏小感浅笑,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到印尧手里。
God Be With You。
“你……”
“印尧,不争了,不斗了,好吗?我们扯平了。”
印尧不说话,握紧了手里的名片,拔河的绳索断裂,所有的心情四下乱飞,有一种时候,总是无言以对。
“打扰你们了吗?”
突然的插话,化解了印尧的尴尬,回过头去看清走过来的人时,却是更大的尴尬来到。
“新郎官,今天你是主角,哪里有什么打不打扰的。”
叶柯仿佛没有听见印尧的客套话一样,带着曾兰站定在苏小感和印尧面前,脸上的笑容虚伪得彻底。
“新娘子呢?”苏小感接过叶柯递过来的酒,张望了一下,“我进来之后一直没看到人呢。”
“在化妆间休息。”
叶柯静静看着苏小感的脸,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波动,却发现那张脸上根本没有任何波动,最后的希望好像都被敲破,“其实不用看也可以,没有你漂亮。”
笑容僵在苏小感的脸上,那一刻四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组合原来在多年后依然奇怪。
“你们聊,我去打个电话。”
印尧举举杯,找了个借口离开,转身前把手上捏成了一团的名片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去看看客人到齐了没。”
曾兰似乎有些不安,夹在这两个人中间,仿佛她永远是多余的那一个,只好也找了个借口,却不知道这样的借口无非是让自己更可怜而已。
旧情人的婚礼,与她何干?
苏小感看着曾兰有些疲惫的背影,那种不适当的同情又开始蔓延,她甚至在想,这栋建筑里的另一个女人是不是也会有朝一日落得同样的下场呢?
她倒宁愿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你爱她?”
“谁?”
叶柯被苏小感突然开口的问题问得措手不及,转头看着她淡淡的眸子时,还是觉得心跳一瞬间像是漏了一拍。
“你的妻子。”
“她叫顾倩,是个老师,很温柔,很会做饭。”
“那很好啊。”
“可是她不是你。”
苏小感对上叶柯的眼睛,酒杯拿在手里好像重如千斤,“叶柯,难道你还想造就另一个曾兰?”
“我不是……”
“对我而言,过去啊,爱情啊,全都是浮云,过眼云烟是不值得留恋的。”
苏小感喝掉杯子里的酒,随手把空酒杯放进路过侍从手上的托盘里,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叶柯。
“不要再让以前的事情发生了,我们都长大了。这是礼金,希望你幸福。”
转身离开,苏小感听见身后响起又停下的脚步声,结婚进行曲响起,幸福感弥漫了空气。
而这一切,与她无关。
深夜,Party Time,苏小感的身上还有刚才婚礼的味道。
“老板娘,晚上好!”
不习惯地点点头,苏小感看着一路上点头哈腰的人,觉得这比方才四人对面的画面还要尴尬。
自从段奕上次的玩笑后,整个Party Time的员工都这么叫她了,还都是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往往让她有种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走到楼上的房间,刚敲开门就落入一个怀抱,然后是铺天盖地的亲吻,意识再清醒的时候,她已经被段奕压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别闹了,拉我起来。”
段奕笑笑,也不动身,只是极其暧昧吻了一下苏小感的嘴唇,然后挪到她的颈窝。
刺痛的感觉传来,苏小感忍不住轻轻挣扎。
“痛!段奕…别闹了。”
“偏要。”
“奕……”
段奕一边挪动着嘴唇,一边闷声答应着,听到苏小感略带求饶的轻唤,满意地笑笑,松开了她,坐到了一旁的办公椅上。
苏小感刚站起来身来,还没来得及整理下衣服就又被段奕拉到怀里,坐到了他的腿上,有力的手臂紧紧勒着她的腰,好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苏小感看着暗色玻璃上倒影的自己,从锁骨开始被印下了一圈吻痕,深色的痕迹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散的,以后的一周注定是不能再穿今天这样的衣服了。
“你……怎么了?”
“给你一个草莓项链,免得别的男人觊觎你。”
苏小感哭笑不得地低头看着埋头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一时间找不到话说了。
“为什么不肯带我见艾美?是不是因为过去的事情?”
苏小感抬手抱住段奕,感觉他又紧了紧手臂,似乎在回应自己一样。纤长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借着拉扯头发的惯性让他仰起头来,然后她在他的眼眸里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段奕,我更在乎的是现在和未来。”
“小感,现在和未来我都会好好对你的。”
苏小感把自己的唇印到段奕的唇上,交织纠缠,热切的是彼此心,和身体。
“段奕, 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
你真的爱过我吗?
承诺,你说过太多,而这一次我可不可以相信呢?
过去,那片浮云,你是否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