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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颜小胖舌尖上的童年

颜小胖还是挺爱回老家的,自己家或者刘磨叽家都行。唯一比较不喜欢的是家里人总是很贴心的叫颜小胖和刘磨叽不要在吃穿上省钱。两位妈妈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认为刘磨叽吃不要省,颜小胖穿不要省,可惜两个人在实际操作的时候完全反了过来。刘磨叽从不在穿着方面将就,颜小胖虽然不挑食,但什么都想尝尝。

什么都想尝尝这个事颜小胖一直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心理问题,(打死都不能承认就是馋)。可能是小时候家境不是很好,食物的主要来源是农村大院儿里。颜小胖家在农村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房子前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东边是一个狗窝,海啸乖乖的趴在窝里睡觉或者趴在窝外边晒太阳边看一家人来来往往忙忙活活,还有时候海啸趴在墙的阴影里,微眯着眼睛盯着颜小胖,看小小的颜小胖顶着中午毒辣的太阳把院子里的羊粪球摆满窗台。然后被午睡醒来的爸妈发现,震惊之下对颜小胖一顿“胖揍”。海啸可能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颜小胖要这么干,但海啸知道颜小胖很怕他,说来也奇怪,隔壁五叔叔家的大狼狗颜小胖不怕,竟然怕家里乖乖的中华田园犬。颜小胖也不是很明白,但至少童年时代的她觉得,那只因为陌生人碰它就把对方脸都啃了的大狼狗能听懂自己说话,她和狗狗说你回窝里别出来,那只狗狗就乖乖转身回窝,颜小胖说,让我摸摸你,它就乖乖趴下来让颜小胖顺毛,可能是觉得那么一丁点的小丫胖不具有威胁吧,相反见到大人的时候就凶的了不得。但是海啸不一样,颜小胖后来觉得海啸可能是想和自己沟通什么,但是语言障碍真是听不懂,导致颜小胖一直觉得这货想咬我,我得躲远点。

过道前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园子,因为颜小胖贪吃,沿着墙爸爸就给她种了一圈果树,两棵123苹果树,两棵干丸李子树,一圈的毛桃树,到了初夏,颜小胖就去摘青青涩涩的果子吃,到了夏天桃子和果子下来了,每个桃子都有拳头那么大,甜甜的,汁水很浓,只是颜小胖小的时候洗不干净,会把毛蹭在身上,痒痒的。果子刚红的时候脆脆的,入了秋就变的面了些,但是更甜。在房前过道的中间贴着墙爸爸还架起了葡萄架,每年开春的时候挖出地里的葡萄藤,勤浇水,过不了多久,就长出了绿绿的叶子和藤蔓,巨峰,小蜜蜂都有几棵,葡萄没有出来的时候,酸酸的葡萄蔓揪下来一把也够颜小胖磨牙的。到了夏天在葡萄藤下面支起桌子,颜小胖和哥哥就在这葡萄架下写作业,颜小胖是不大喜欢在下面写作业的,虽然很凉快,但是葡萄叶子上会有绿绿的大肉虫,哥哥有时候淘气还会抓一只吓唬自己。

整条过道和大门前,妈妈都会种好一排排的花,有芨芨草,有土豆花,有菊花,有百日红……每到开花的时候,颜小胖就会中二的薅掉花瓣,集一大把,站在大门的台阶前向空中用力一抛,然后自己奋力一跳,幻想着自己是九天玄女下凡普度众生。

墙外是挺拔的大白杨,后墙外被爸爸垒好土堆,种上了苏子,到了入秋后,会把苏子杆割下来,在铺好的塑料布上摔打,摔打出成熟饱满的苏子籽,小小的一部分留着来年种,其余的在妈妈手里就会变成苏盐馅的黄面饼,甜甜糯糯的。房子和后墙之间是一块狭窄的土地,旁边是一条宅窄窄的砖头路,因为被房子遮挡,常年不见阳光,长满了青苔,不记得是哪一年,妈妈把路边收集的蒲公英和小根蒜的种子撒在了砖缝里,后来这条长满青苔的小路上就多了许多蒲公英和小根蒜可以吃。因为后院阳光少也没什么好庄稼可以种,便种了两棵樱桃树,樱桃下来的时候,妈妈穿好长袖的衣服帮颜小胖摘樱桃,颜小胖捧着盆,仰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万一有毛毛虫落到妈妈身上自己好及时出手帮她捉下去。而地上被种的几颗草莓和地环因为串根长得到处都是,草莓成熟的时候,颜小胖简直要趴在地里,这一个那一个的揪草莓吃,而地环长成的时候,妈妈又会挖出地环来做成咸菜,脆脆鲜鲜的地环,还有一股特有的土腥味,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也是一道美食。

但说起美食来颜小胖少年时光里每年家里都有的几件和吃有关的大事:入秋开始晒干货。把树上的123苹果切成片晒成果干;茄子撕成条晒成茄子干到了冬天没菜的时候过水拌成咸菜,偶尔做一次土豆炖茄子,在冬天里也是非常香的;猪耳朵豆角被妈妈切成丝,在墙台晒干收好,到了冬天炒着吃;土豆则是筛选出小的,做成咸土豆,再留好冬天的土豆后,将其余的蒸出一大锅全家动手扒皮,妈妈把去皮的土豆在墙台上切成片晒成土豆干,还会把吃不完的辣椒晒成辣椒干,到了冬天辣椒或是搅成辣椒面炸辣椒油拌凉菜,或是裹上面下油锅一炸,用盐和味精拌开,都是颜小胖极爱吃的,土豆干则会用冷水泡一泡,炖小鸡儿,或者同海带丝,香菜,和胡萝卜丝一起拌咸菜,再或者放在炸过辣椒的油锅里一炸,同样撒上盐,就是颜小胖童年时代里香香脆脆的香辣味薯片了。

在颜小胖的老家,淘米和腌酸菜也是两件大事。每到米淘好的时候,左邻右舍的女人们就聚在一起包粘豆包,蒸好放到外面晾凉留着过冬。男人们则是负责挑一桶又一桶的水用大锅烧开,把晒好的白菜收拾干净放到已经铺好塑料布的大缸里,一桶桶开水浇下去,封口,压上一块大石头,只等着到了冬天酸菜发酵好,做成血肠汆白肉或者酸菜炒粉,有时候也会顺便腌两个酸萝卜,爽脆可口的酸萝卜与粉丝炒在一起也是别有风味。本来颜小胖不爱吃酸萝卜,直到有一年,一对儿逃难的母女到了颜小胖的家门前,颜小胖正和爸爸在大门口,边看邻居家出来觅食的溜达鸡边背古诗。那母女上门乞讨,爸爸说,家里没有钱啊,那母女说吃的也可以。爸爸把早上剩下留着中午吃的米饭和酸萝卜炒粉盛了一大盆,那对儿母女吃的好香,以至于很多年颜小胖都忘不了吃饭那么香甜的样子。然后颜小胖再吃到酸萝卜,总会想起那对儿母女,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是不是还活着。

冬天结束之前,家家户户都会烀豆子发酵以备春天下酱,而颜小胖最期待这个时候,嫩嫩的黄豆经过蒸煮变的香软,撒上一层细盐面,再撒上一小把葱花,葱香和豆子的甜味混合在一起,就是一道绝美的佳肴。

刚开春儿,大棚里的水黄瓜西红柿就接连下来被运到菜市场,而自家院子里用塑料布和竹条撑起的小菜棚也长出来小白菜、小萝卜、小青葱、小生菜嫩嫩的幼苗,每天上午打开菜棚浇水晒阳光,下午再把塑料布用砖头压好,过不了几天,这些小菜儿就长得够大,打一勺新下的还没有变粘稠的豆瓣酱,就着米饭,对于啃了一个冬天的白菜土豆加地瓜的颜小胖来说,突然有水灵灵鲜嫩嫩的蔬菜可以吃,贼香!入了夏自家院子的旱黄瓜和西红柿也长了出来,玩累了去地里摘一个,院子里就放着盛水洗菜的大缸,直接在缸里洗一下,就可以吃了。

等到早黄瓜开始结种,晚黄瓜也顶花带刺的长了出来。去地里翻一个老黄瓜种,去皮切开,洗掉瓤子里面的籽留着来年种,白脆的黄瓜肉用打皮刀打成宽宽长长的薄片,同切成片的西红柿和土豆一起下锅翻炒,加水煮成老黄瓜汤,汤翻开的时候,打一个鸡蛋的蛋花,趁热出锅,撒上青椒碎和香菜末,盛上一碗酸辣可口,等到煮饭和煮玉米的两口大锅不再冒气,掀起锅盖时要小心不要被蒸汽熏到,从锅叉上拿下来蒸熟的辣椒酱,盛好米饭,戗下来锅巴团成一个团颜小胖拿在手里吃,香香脆脆。另一个锅里用大笊篱捞上来玉米,土豆和茄子,院子里拔一把嫩嫩的葱叶心,夕阳西下,乡村里到处炊烟袅袅,桌子放在外面,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晚饭,妈妈总会把茄子土豆和葱叶拌上辣椒酱,香辣可口,颜小胖啃玉米总会粘一脸,落到地上的玉米残渣引来一群蚂蚁奋力搬回家,两只暂住的花猫偶尔也跑过来蹭两口吃食。

到了秋天爸爸会带着颜小胖去已经收割的大地里逮蚂蚱,早上冰冰凉凉,颜小胖冻得想回家,爸爸偶尔能捡到几只蚂蚱,其他的收获寥寥,但到了上午太阳升起来,天气转暖,大地里的蚂蚱可真多呀,东一只西一只,爸爸准备了网兜,还准备了新做的苍蝇拍,一上午颜小胖和爸爸就能收获满满一网兜的蚂蚱,拿到家里往开水锅里一倒,烫熟之后,颜小胖,哥哥和爸爸负责清理蚂蚱,妈妈则负责把清理好的蚂蚱下锅用盐翻炒,炒好的蚂蚱香气扑鼻,像极了颜小胖爱吃的小鱼干。

因为颜小胖喜欢,颜小胖的爸爸从爷爷家给拿了一对儿兔子,兔子生了小宝宝,又把兔宝宝和别人家又换了一对儿,兔子可真是能生,最初用仓房里不用的鸡笼装,兔子生的太多就用木板和铁丝网做了一个笼子,结果这十几只兔子又生了好多的小兔子,杀兔子是绝对不可以的,毕竟颜小胖喜欢,爸爸只能帮她再做两个兔笼子,最后,不得不在仓房的后面又用砖头和石棉瓦盖了一个专门放兔子的仓房。夏天爸爸会给兔子打新鲜的草,春秋兔子们就一起啃萝卜白菜和土豆,冬天的兔草和树叶被爸爸早早的准备好晾干,兔子们也不是很挑食,啃啃啃,什么都啃。

虽然杀兔子不可以,但是如果有哪只兔子打架被咬死,颜小胖还是不拒绝吃肉的,毕竟兔子是真的可爱,肉,是真香。但是有一只颜小胖最爱的红眼睛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兔死掉了,颜小胖舍不得吃了它,爸爸就帮她把兔子埋葬在东边那颗123果树的下面,后来那颗果树的果子特别大特别甜。再后来六十几只兔子得了兔瘟陆续都死掉了,只有四只大兔子还活着,那四只大兔子有一只是最初从爷爷家拿来的黄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脖子突然歪了,但歪脖子的黄兔子也是颜小胖的宝贝,直到有一天,有人从后院翻墙进了兔子窝,偷走了兔子,颜小胖难过了好久,再没养过兔子,而那时海啸也已经不在了。

考入重点高中不久,颜小胖的爸爸妈妈就在县城买了楼来陪读,老房子被卖掉了,据说被卖掉的老房子的第二年春天,院子里一圈的树都死了。陪伴颜小胖童年的那个童话世界,永远只在颜小胖的记忆里。亲爱的刘磨叽啊,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些关于颜小胖童年的故事,又或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你会不会去颜小胖的童年里看一看那个吃到满脸粘灰的胖丫呢?会不会告诉她不要因为考试成绩不好着急难过,不要因为学习压力大失眠鬼压床,不要因为蛀牙而自卑不安,要学会打扮减肥变瘦变美变有钱,告诉她你在她的未来等着她和她一起走完往后的余生呢?会不会也嘲笑她笨拙贪吃呢?大概好奇的你会去见一见小时候的颜小胖吧,但肯定不会告诉未来的颜小胖,大概不爱说话的你也不会和小时候的她讲什么感人的话,甚至可能看见这个胖丫还会吐槽一句:你可真能吃。就如现在的你也不会说那些浪漫的话一样。大概习惯说反话的你还是会吐槽她数学不好又贪吃吧。大概你再回到这个时空还是会和现在一样,让颜小胖帮你算卖装备的钱,看她把二十乘六算成一百四还努力翻白眼找补的样子,又掐她的肚子嘲笑她:“瞧你这个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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