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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夜

巨大的阴影如同雨天的乌云,缓慢的移动着,却是没有云朵那样柔软的视觉感,而是厚重而团团凝结,扩张起来如同一座自天而降的城堡阴影,有种令人逃无可逃的错觉。

我抱着林橼樾已经离开商城来到了另一处建筑,我已经记不清原来此处是什么场景,只能依稀看出来些许熟悉感。

背后逐渐扩张的阴影正如同潮水一样扩张着领地,而其中所蕴含的邪恶气息也愈加浓郁。尽管我们之间相距还有一定的距离,但那种如有万钧沉重般的压迫感还是使我心中有些慌张。

我怀里的漂亮女孩这时候似乎也能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在我怀中略微蜷缩着身子,紧紧捏着我的衣边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我已经不能再熟悉的发梢随着我的跑动摇摆着,女孩裹着长裙的腿弯与毫无赘肉的后背分明的骨骼感压在我的小臂上。

已经奔跑了相当一段时间,可那黑暗城池一般的乌云却依旧只是在缓缓追逐着我们。逐渐的我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之处,以往的试炼从来不会拖延这么长时间还不开始,如果说是因为林橼樾无缘无故闯入的原因,那恐怕试炼只会变得更难,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给我们这么长时间来逃跑。

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了没有来得及跑出商城便被追上,从而只能当场反击的准备。而事实是,我们已经几乎跑到了整条街区之外。

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我心里那最后一点侥幸感也瞬间消失,那快要刺透我灵魂的恶意也突兀的失去了伪装。

“快逃...他,她,那个...就在,就在......!”

我这才察觉到,林橼樾在我怀中已经是害怕的颤抖他许久,却似乎是被什么干扰了认知一样,没有让我发现。而我察觉到异样的同时,女孩儿抬起了披散的头发下那张我铭记在心的脸庞,却已经是泪眼婆娑。

女孩恐惧的颤抖着发出了求救的声音。我顿时只感觉头皮发麻,寒意从头顶蔓延到了脚尖,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鬼魅般的利爪穿透我的身体。只是想一想那冰冷的触感,我的呼吸都已经急促起来。

强忍着想要转头去查看四周的冲动,只觉得恐惧已经快要把我整个吞下。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林橼樾也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捏着我衣边的玲珑手指颤抖的更加剧烈,同时美丽的眸子也闭紧了。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和脸庞一起紧紧贴在我胸膛的绸子衣服上,害怕的无声啜泣着。

这个时候我也感觉到了怀中女孩的那种极度的恐惧与无助,当下跳动不停的心脏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在我心管中迅速涌动的魔力好像随着我的情绪也发生了一些变动。

长出了一口气,危机即将到来的关头我却放慢了脚步,仔细看了看那个在我臂弯中瑟瑟发抖的女孩,那我常常想起的面孔在黑暗中显得有一些灰暗。

精灵族优雅而处变不惊的性格仿佛在关键时刻得到了体现,我虽然还是很怕,但是却已经不在徒劳的慌张。

林橼樾。

什么?

女孩抬起了脸庞,啜泣着泪花的双眼与我四目相对。我凝神聚气操控着血管里的魔力,于是原本平凡的棕色眸子里燃烧起威风凛凛的光彩。

我一定会——救你。

“我,一定会救你。”

“高......研...”

女孩已经有些绝望的暗淡眸子里终于慢慢的涌动出了些不可置信的光彩,最后,眼泪再次连珠般的落下。

我下定了决心,便有了目标。

我决定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好林橼樾,随后静静等待兰娜瑟尔的袭杀,那挥之不去的恶意在我周身盘旋了许久,恐怕正是在等待一个我的魔力感知略微有些放松的时机。

而当我抵挡兰娜瑟尔的时候,林橼樾逃离的越远越好,哪怕我没有坚持到寻找到任务终点,林橼樾或许也能够在我争取的时间中多一些活下去的可能。

不是我有多么舍己为人,只是现在这个女孩蜷缩在你的臂弯里,看着那我见犹怜的眸子,你又怎么能不为她拼尽全力?

踩着几缕风,我感受着这片天地扭曲的自然味道,我体内的魔力像是逐渐找到了敌人一样越来越澎湃,哪怕是兰娜瑟尔没有在潜伏准备偷袭,这已经称得上显眼的魔力波动也没办法隐藏了吧。

终于,我找到了一处有些“绝妙”的场景,楼这边是平凡的高层落地窗房屋,楼那边的尽头则是商业街的大型设施,只要林橼樾能够趁着我试刀兰娜瑟尔的同时穿过大楼,因为兰娜瑟尔不能飞过建筑群也不能从狭窄的通道其中穿过,就能拉开距离快速离开,我也就能彻底没有后顾之忧的开始实战。

破损的楼房有些失去形状,我便没有像现实中那样走楼梯,而是一个加速,踩过几个混凝土台和钢筋,腾挪转跃之间,已经上到了二楼。

而之所以是二楼,是因为在那边的出口,正对的大楼梯便是直接能从二楼通向地面,而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二楼也是除了已经被漆黑的植物灰烬所占据的一层之外唯一跳落下去不会直接受太重伤的高度。

宽敞的客厅还能看出些许原本不错的家庭条件,家具与摆设都是颇为“英伦风”的木材,此时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我把林橼樾放了下来,女孩在地上站稳了,却是发型凌乱,眼圈红肿,衣服褶皱的不成样子,看得我有些心疼。便蹲在她面前,稍微的帮她拽了拽衣摆。

林橼樾有些手足无措,我正在仔细整理她裙子的百褶,突然发现她穿的白色运动鞋正是那天军训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所穿的。

我的思绪顿时有些飘散。

“喂......”

我被林橼樾的轻喊唤回了神,这才发现我此时整理她裙子侧后方褶皱的姿势定格下来,更像是情侣之间亲密的动作——也幸好我原本180的身高塑造成精灵的躯体后骨骼得到了洗练,现在感觉我已经有185了,不然这个姿势目光直视,更像是耍流氓。

不过原本应该有些尴尬的场景在我觉醒了“月与美”之后处理起来竟然也是得心应手,我没有什么表情的转开视线,继续把最后一点皱巴巴的裙摆抚平。随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站起来,而林橼樾虽然脸色有点涨红,可她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衣摆。以她平日里表现出的那种对待普通朋友有些凉薄的性子,可见她在这个天昏地暗的地方对我有多么依赖。

不过想想也对,陌生的世界恐怖的异兽,无助的少女,被及时出现的男孩拯救,多么俗套又百用无误的剧情。

我突然感到心里有一点不可避免的喜悦与悸动,却又被我自己的想法震惊了,我和林橼樾的关系进展是依靠着她身处这危险之地,是靠我都难以保证她的安全换来的,甚至在这危险的环境中,恐怕都说不上是进展,只是人在恐惧中找到的救命稻草而已,我为什么会对此感到开心?

我感到,我心里有一点贪念与占有欲在悄悄发芽,似乎在告诉我,这个世界中,林橼樾她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你是精灵的君王,也将是世界的主宰,她理应对你予取予求,拥抱她,亲吻她,最后...撕碎她!

在某种诱惑下,我心里埋藏了多久的感情有些压抑不住,伸手就揽住了林橼樾的腰肢一边,女孩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是只是动也不敢动,而我就更加得寸进尺,直接靠了上去,一只手把她整个人拥入我怀中,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庞,燃烧的瞳孔好像这时候也带上了一些邪魅的温度。

可她的神色再次让我心里的恶意一缩。女孩双眼没有逃避的看着我,充满了绝望与哀求,咬着下唇,秀气挺拔的鼻梁与弧度恰到好处的柔软脸颊,感受着她面孔的美好与灵魂情绪的痛苦,我只感觉好像时间都有些凝滞。

突兀的,我背后浮现一个阴暗而恐怖具象的庞大虚影,我感觉四肢仿佛都失去了控制,无力的坠落下来,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支撑,软倒在林橼樾的身上,女孩正心中痛苦着,却见我直接倒在了她身上,而从我背后露出的那占据了半个客厅的恶兽虚影,更是让她恐惧到呆滞的不由得带着我坐倒在地上。

而此时的我,灵魂仿佛正被囚禁在一片黑暗中,无数欲望与恶意凭空疯狂的涌现,挤压着逼迫着我,我有种之前通过“生者之佑”时,废土的森林中,我独自度过漫漫黑夜的感觉,第一次有那种经历时,我也是好像快要在夜晚中窒息。

那时候我是怎么挺过来的?似乎是因为有...火,星月,和心里的寄托。

寄托?

我有点迷茫了,却在沉默间好像听见了轻轻浅浅的哭声,害怕而无助。

“高...研...快,快醒醒......”

......

恶兽伸展着躯体,狰狞的肌肉块仿佛只要充满力量的一爪下来便会尸骨无存,它漂浮着,两爪锋锐,四足踏空,有些虚幻的嘶吼了一声,一步一步走近男孩女孩。

最后,抬起了利爪。

女孩只感到庞大的恐惧与压力从灵魂上倾斜而下,瞬间便让她失去了理智,下一刻——

昏沉的月光骤然重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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