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禾赌完收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她掂着钱袋高兴地回到房间,只看见一桌的东西,却不见夏露娜,她疑惑地去了一趟隔壁房间门口,回来后躺在床上,面上带着一丝欣慰与苦笑。她回想起夏露娜小时候来,她从小看着她长大,把她当作女儿一样养大,教她习武保护自己,又教她人情世故,与她讲世态炎凉,悟世间道理,一天天,一年年,没想到已经十四年过去了。她心想:那个总是被欺负,就知道哭的小团子,如今都已经找到能保护她的如意郎君嫁作人妇了,时间真快啊,十四年眨眼就过了,想当初她还就只知道哭鼻子呢,现如今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要说起她们师徒间的缘分,还得从夏露娜四岁的时候说起。
十四年前的夏天,夏露娜跟着静心和无心一起在寺庙旁边拾柴火,静心法师突然被叫回庙里有事去了,无心法师一心思考禅道,没注意到,夏露娜就边捡着柴火边往山下走去了。一边捡一边丢,她发现越往下走,地上的柴火越多,于是走的就更快了,短短的小腿,跑起来身子还一摇一晃的,脸上的肉也跟着颤抖起来。突然她看见一树被砍下来的树枝桠立马就放下怀里的一捆(四五根)柴火来,兴奋地跑去捡那一根了,谁知不小心被地上突出的树根拌了脚,摔了个狗啃泥,但是她也不哭,爬起来用粉嫩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高兴地朝那一个枝桠走去。拽着树枝桠就想往山上拖,但是奈何她个子太小,力气太弱,根本拉不动它,费劲了吃奶的力气把小脸憋的通红也才拽动了一点点。灵禾坐在树上看着她哈哈大笑,夏露娜抬起头来,才发现树干上坐着一个人。灵禾跳下来,弯着腰问她:“小朋友,你怎么抢别人的柴火呢?”夏露娜听后立马放手,摇头晃手奶声奶气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个树枝是你的,对不起。”在灵禾看着她哈哈大笑时,她又接着把树枝的头往灵禾所在方向推一下,“婶婶,还给你。”灵禾说她不要了,送给她了。夏露娜十分高兴地说:“真的吗?婶婶。”听着她奶声奶气的回答,灵禾已经开始母爱泛滥起来,她蹲下身子平视夏露娜,摸着她粉嘟嘟的小脸蛋说:“这手感跟糯米团子一样软。”然后又捏了捏她头顶的小小丸子头柔声问她:“你多大了呀!小团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露娜告诉她,她今年四岁了,不叫小团子,叫夏露娜。灵禾笑着对她的小脸蛋又是掐又是揉,被夏露娜躲开之后,问她,“你父母去哪了呀!怎么把你……”话还没说完,注意到她身上土黄色的僧袍,又连忙改口说:“你师傅在哪呀!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夏露娜低下脑袋,耷拉着眼睛说:“我没有父母,她们说我是没人要的拖油瓶。静心师太回庙里了,无心师太在砍柴。”而后指了指身旁的树干,神采飞扬地说:“我正要拿了这一个大树枝回去给她们,她们见了一定会很高兴,还会夸我的!谢谢您,好心的大婶婶。”
“这个‘大’字就多余了。”
“嗯?您不喜欢吗?那我改。”
看见夏露娜乐观的天性和小心翼翼地活法,灵禾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庄重威严起来。夏露娜以为是她惹了她不高兴,生气了,眼眶里开始泛出泪水来,哭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灵禾见把她给吓哭了,连忙抱起她,开始哄了起来,说她很喜欢“大婶婶”这个称号,很好听,叫她不要哭了,是婶婶错了。夏露娜用着小小的手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我以为‘大’是好的意思。”灵禾听后头如捣蒜一样,“嗯嗯。”说着赞同。
好不容易把夏露娜哄住了,灵禾内心的愧疚和怜悯相互交织,跟她说,家里有好吃的,带她去吃。夏露娜说:“师太说不可以吃别人的东西。”灵禾跟她说,“婶婶不是别人,所以可以吃。”抱着她下山来到半山腰她的小屋内,只恨自己家中没有几串哄小孩的冰糖葫芦和糖人,拿出一把红枣和瓜子来给她先吃着,然后下厨煮了肉丸子给她吃,想起自己还有几块牛肉干,下厨的功夫又去翻出一块牛肉干给她吃,她天真地问灵禾这是什么的时候,灵禾告诉她,这是一种独特的蔬菜,是可以吃的。然后出生四年从来没吃过肉的夏露娜便就此开了荤,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静心回来以后发现她不见了,跟无心两个人满山着急地喊她名字,夏露娜在灵禾这里吃的满嘴是油。她一边说着好吃,一边说谢谢。灵禾听见了有人着急地喊叫“露娜”,于是告诉她,应该是她的师太们在找她了。夏露娜听后高兴地问:“真的吗?”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灵禾跟在后面追上去,跟做贼了一样,心虚地给她擦干净嘴巴,直到看不见油光以后才松开她。夏露娜此时也已经听见了她们的喊叫,兴奋地朝山上挥手,“我在这,静心师太,无心师太。”不过她的声音太小了。灵禾帮她朝山中喊了一声,静心和无心便顺着声音跑下来了。
两人抱住她一顿责怪,无心说完她之后又开始自责,然后两人又对灵禾一阵感谢。灵禾说没事。夏露娜很是高兴地告诉她们,灵禾不仅给了她一整个树枝那么多的柴火还请她吃香喷喷的丸子蔬菜,可好吃了。两人又再一次谢过灵禾,说改日带了点心前来道谢。
夏露娜走时,依依不舍地看着灵禾和木屋。灵禾知道她是舍不得那些肉丸子,但是她又不敢贸然跟两个信佛礼佛的中年尼姑提起这事,因为在她心里,这些人都是些无可救药的老顽固。于是她只是告诉夏露娜,没事可以经常来玩,婶婶家里的蔬菜有很多的。
夏露娜高兴地回答嗯,正当三位大人在相互寒暄,说着话时,她突然又红着脸,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灵禾问她:“婶婶,你可以请师太们也吃吗?”两位师太笑着连忙说孩子不懂事,别介意。灵禾无奈笑着说:“你的师太她们是不会吃的。”两位师太回答说是。然后低头教育夏露娜,怎么可以平白无故吃人家东西呢?夏露娜委屈的说:“因为那个丸子蔬菜很好吃啊,还有那个特殊的蔬菜也是,人家想叫你们也吃嘛。”
“丸子蔬菜?特殊的蔬菜?”此时无心蹲在她的面前,闻着了她口中的肉香味,皱着眉头看向灵禾,灵禾抬头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看树,就是不与她对视。静心问无心怎么了?无心小声告诉她,“露娜食荤了。”在静心“啊?”的惊叹中。灵禾看着她们说:“小孩子,补点营养嘛,你看她瘦的,都不长个,别人家四岁要比她高半个头。”见她们仍然沉默不说话,又接着说:“她还是小孩子,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长个子,你们都吃过肉的人,总不能叫她一辈子到头了没闻过肉香吧。”
静心法师低头道:“阿弥陀佛,吾等都是有罪之人,只希望她能纯洁干净到底,肉乃杀生所得,是不净之物,此番谢过施主好意了,但还望以后不要再喂食她此物了。”
“你的动物是血是肉,是生命,难道蔬菜不是么?它们不是一样从种子发芽,然后长大吗?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吾等乃佛门弟子,谨记古训,信佛礼佛爱佛,我佛慈悲,念吾等凡人驻凡体之内,有饥饿饱困之欲,不食血肉之躯,食五谷叶类充饥。”
“罪过,阿弥陀佛。”无心也开始低头忏悔起来,夏露娜看见后也跟着像模像样的念,“罪过,阿弥陀佛。”
灵禾对于两位师太只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却突然被夏露娜这一举动给逗笑了,接着她抱着势必要让夏露娜开荤长个的念头,跟两位师太争辩起来,“佛家说,修行在心不在表,难不成你们把她饿得个肌黄面瘦,不足四尺就是干净纯洁了么?再说了,你们怎么知道她长大了就愿意继承衣钵当个尼姑呢,她就不会想着要看花花世界,嫁个如意郎君吗?”
“那既是往后的事,就让她往后再做决定吧,如今她是佛门弟子,在佛祖的庇护下成长,就该遵守清规戒律,有劳施主费心了,我们就不作叨扰了,告辞。”无心说完之后便准备拉着夏露娜往回走去,但是灵禾依旧不依不饶,她继续说:“我这又不是佛门,不算破戒吧。”
无心和静心顿时哑口无言,互相看了一眼,不过她们心里明知道夏露娜属于佛门弟子,在哪都不能开荤,但是却心照不宣,如同掩耳盗铃一般,说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拉着夏露娜走了。灵禾从她们的微微上扬的嘴角看出来,她们是默认了。她心想:这群老尼姑就是烦人,明明护着犊子,却偏偏还要找个借口,不知道是为了骗自己还是为了骗佛祖。
灵禾跟夏露娜互相招手道别,依旧说常来玩,吃丸子蔬菜。两位师太听了也是照旧说不可以吃,以后不许再吃了。但是往后的日子里每一次夏露娜都在灵禾那里开了荤,她们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一样,但是却当作全然不知的模样。夏露娜回去若是有时候嘴巴没擦干净,她们就瞒着人赶紧帮她把嘴巴擦干净,若是有时候夏露娜在她们面前说漏了嘴,她们便开始假模假样的教育她:这样不对。有一次被修明发现了,要大打她一顿,无心和静心便一把拉过夏露娜,十分生气地开始教育她,粗暴地拉着她就往门外走,说要好好打她一顿,不打不长记性。结果拖着她回到房间以后,两位师太就开始了一段对空气骂架,对被子桌子暴力相向的戏码,吓得在屋外聆听的尼姑师太们都心惊胆颤,开始为夏露娜同情起来,后来在众师太的好言相劝下,夏露娜才停止了“被毒打。”然后又被静心和无心吼她去佛祖面前认了错,作了保证,接着又关她三天禁闭。主持过来求情说她还是小孩子,禁闭就免了吧。但是无心师太很决绝!说必须要让她知道错!这一系列行为令修明和寺庙内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等夏露娜在房间吃了玩,玩了睡三天出来以后,其她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夏露娜认灵禾做师傅的时候,是在她六岁那年。
夏露娜在寺庙里的墙角边种了些萱草,每天都给它们浇水(没被她浇死),对它们悉心照顾,爱护有加,自从那萱草种下去以后,她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它们开花了吗?就算师太告诉她要最少要等一个月以后,但是她依然乐此不疲。这一天就有一个跟着父母上山来进香的大小姐,她见了那些萱草以为是草就给全拔光了,对于这拔草的劳动活她也感到很快乐,在最后一株萱草被她拔地而起的时候,她被夏露娜一声锐利的尖叫声吓住,然后就被夏露娜冲过来一把推倒在了刚下过雨的黄泥土上。她爬起来对着在一旁嗷嗷大哭的夏露娜也是一推,然后夏露娜也载倒在泥土上,接着两人就打了起来,不过夏露娜比那个大小姐矮上一个头,到底是没打赢,被推倒在了地上,一个劲的哇哇大哭。
修明跟两个小师太和一个贵妇人赶了过来,那妇人过来后忙问那大小姐,“宝儿啊,怎么回事啊,怎么身上全是泥巴啊?”那大小姐指着地上哇哇大哭的夏露娜生气地说:“她推我!”那妇人见夏露娜坐在地上哭,便开始责怪修明起来,“修明首座,我给你们捐赠这么多银两不是叫你们寺里的小尼姑来欺负我家宝贝女儿的!你看看我家宝儿!这身上,全是泥巴,这可是才刚刚做好的锦衣,一两银子一件!你们赔的起吗?”
修明连忙向她哈腰赔礼道歉,然后愤怒地提起夏露娜小小的身板,叫她站好了,接着质问她,为什么要推这位李小姐。夏露娜哽咽着说:“她拔我的花。”李小姐踩那些萱草两脚,大声说,“这是草!”李夫人跟着说:“萱草就是草,没错。”夏露娜还在跟她们争辩萱草会开花,不是草时,被修明一个耳光给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给摔倒了。修明骂她,“住嘴!”看着修明如此愤怒的表情,夏露娜哭的比之前更大声了。李小姐冲上去又推她一把,说她吵死了。然后修明又扇了她一巴掌,叫她闭嘴别哭了。夏露娜被打懵了,停了一会儿,接着开始号啕大哭起来,哇哇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修明见她又开始哭起来,不断地打她屁股,打她肩膀但是没用,她就是哭得停不下来。一旁的两位小师太见了不忍心,但是也不敢违背首座,只能说孩子越打哭的越狠。然后开始哄她,叫她别哭了。
修明手也打疼了,懒得再去理会她,威胁她再哭就把她扔出去,叫她上街上讨饭。接着跟李夫人和李小姐赔礼道歉起来,说是外边犯了错的女子,生了这不要的娃扔到寺里来,尽给她们添麻烦。李夫人不悦的摆手作罢,拉着自家宝贝女儿走了。修明骂夏露娜一句“赔钱的倒霉货”,叫了那两个哄人的小师太别管她,然后满脸堆笑地跟上她们走了。
夏露娜独自一人在庙角边哭泣,哭得差不多了,她开始边抹眼泪,边往寺庙外走去,路过后门时,一个从外捡柴火回来的尼姑问她,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又被骂了?夏露娜撅着嘴巴不理她,继续往外走。那尼姑跟上去问她:“怎么了?露娜?你这一身泥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淘气弄脏了衣服被修明首座给看见了,骂了你一顿啊?嗯?”
“你才弄脏了衣服被骂了!”
“嗯?不是吗?那你这是?”
“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哼!我再也不想再看见修明那老女人了!啊!”
夏露娜气呼呼地吼完以后就出了寺门,直奔灵禾的茅草屋去了,在路上边走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回那破庙了,再也不会了!她要去跟无名婶婶一块儿住,每天还有肉吃,她再也不会拜佛祖了,因为佛祖根本不帮她,只帮修明和那个李小姐,大家都欺负她,佛祖也不帮她,她再也不会帮佛祖洗澡,擦身体了,叫修明去帮他擦吧,哼。接着她又想,要是万一无名婶婶不帮她,那她该怎么办?她接着想,那她就去大街上当乞丐,去要饭!她也不回去了,说不定还可以见到她亲生父母呢,她们会把她带回去,穿的漂漂亮亮的,就跟那李小姐一样,不!要比那个李小姐还好看!她想像她的父亲是当官的,到时候把她们全抓起来,用鸡毛掸子和竹鞭抽她们,特别是修明,一定要狠狠的抽!抽她三十大鞭,打到她哭着向她求饶,让她大喊“露娜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原谅小的吧,奴婢这里有蜜饯,给您,您拿去吃吧,好不好,原谅小的吧。”夏露娜想着想着笑嘻嘻地笑出声来,脸上的鼻涕珈因为撕扯而裂开了。突然她又想,不对,应该称呼我为夏小姐。于是她又幻想着修明卑微的跪在地上喊她夏小姐,求她原谅的模样。
想着想着已经来到了灵禾的小屋外了,灵禾此时正在屋后的一片竹林里练剑,动作行如流水一般潇洒自如。灵禾感受到夏露娜的气息以后便飞过去了,看她满身的泥泞,脸上又全是鼻涕和泪痕,蹲下身子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夏露娜听后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灵禾问她是不是摔泥坑里了?夏露娜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边哭边说:“不是的,不是摔的,是别人推我,把我的花花拔了,还推我,她还打我。”灵禾见她哭的这么凶,赶忙放下剑,抱着她哄了起来,问她谁打的,她帮她报仇去。
夏露娜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是李员外的女儿,李小姐,她拔了我的萱草,还打我,她还说萱草就是草,不是花,我说萱草是花不是草,然后修明那臭婆娘就打我,她扇我,好重,好疼,后来她又打我,因为我哭,可是婶婶,真的很疼啊,很疼,她还打我,我也不想哭的,但是太疼了,我忍不住,然后她就打我,推我,明明不是我的错,她们却打我,打得还好疼,很疼的那种。”
灵禾安慰好夏露娜哄好她不哭以后,便抱着她提着剑往山上飞去了。在寺庙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修明在送李员外一家上轿子,夏露娜指给灵禾,告诉她那就是修明首座和李小姐一家。在李员外正欲上前坐上轿撵,闭眼的瞬间突然感到一阵疾风袭来,睁眼时候发现自己的轿撵被拆了,后面两架亦是。随着一声声的惊讶声,灵禾满脸杀气地站在她们面前将夏露娜放下来,夏露娜害怕地牵住她的手。修明指着夏露娜愤怒地说:“你!夏露娜,你是叫了一个江湖之人来这里报仇来了吗?啊?”然后上前指着灵禾大骂:“这乃佛门清静……”不过还没等她说完,已经被灵禾一掌拍倒在秋林寺门口的台阶上,灵禾用剑指着她说:“闭嘴。”修明看着那冒着寒光,冰冷冷的利剑吓得直哆嗦,没敢再吱声。灵禾鄙视地骂她一句,“趋炎附势的狗东西!”接着她用剑指向李夫人和李小姐,吓得她们母女俩直抱团,李员外上前拦住她问:“女侠,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突然如此?是何缘故啊?”
“你女儿认识。”
“我……我不认识她。”
“我家娃娃才刚被你打得满身是泥,你不认识?嗯?”
“我……我……是她先推我的,是她先推的我,我才推回去的,不……不是我打的她,是那边那个尼姑打的!我没打!”
灵禾听完之后,转到李小姐身后直接削断了她的秀发,成片的青丝从李小姐后脑勺处落下,接着便是一片杀猪般的尖叫。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了秃头癞子,李夫人尖叫完之后哭着跪在了地上,李小姐还在哇哇大哭,灵禾直接就是一个巴掌过去,说吵死了,叫她闭嘴。李小姐被灵禾的威严给震慑住了,闭上了嘴巴,挺直的身体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蓄满了以后便掉下来,泪花模糊了眼她也不敢抬手去擦。
李员外心疼女儿,赶忙上前求情,说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她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他可以备礼谢罪。灵禾一脚将他踹出三丈远,说子不教父之过,然后又对着跪在地上求情的李夫人踹了两脚,说她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接着对李小姐说:“萱草是草还是花?”
“是……是……是花。”
“你为何拔人辛苦种的花?好玩吗?”
“不……不好玩。”
“既然不好玩为何还要拔,手欠是吗?”
“不……不是的……我……我以为那是草,就……就……”
“就,就,就怎么?就给人家拔了,还打人是吗?”
“对……对不起,呜呜呜~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灵禾将夏露娜叫至跟前,然后对李小姐说:“对她说。”然后李小姐又哽咽着跟夏露娜说了对不起,夏露娜开心地笑了,随即又收敛了笑容,对她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不问你就推你的,对不起。”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修明被灵禾那一掌打到三天没下来床,半个月之后身子还是疼的,从此以后她也再没敢明着欺负过夏露娜,或是当着面骂她有娘生没娘养,也没再当面议论过她娘是不洁的妇女还是被骗了色的闺女。夏露娜从这件事情上得到启发——发现说话不如动手更容易让人信服。于是她就跟灵禾说,她不怕苦,也不怕累了,她要跟她学武功,将来打倒修明让静心师太或者无心师太当首座!
不过拜师学艺这件事并没有得到无心和静心的同意,她们觉得她女孩子家家,诚心礼佛,钻研佛道,悟禅才是正道,或是读四书五经,专心女红,长大了若是想出嫁也可以嫁个好人家,切不可打打杀杀,扰乱心气。夏露娜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再也不想被人欺负,铁了心要习武,她们依然不肯,说是一旦拿了武器就必然会杀生,手持重器必生歹念,世间太浮躁,江湖多恩怨,一旦入世便再难脱身了。见她们如此顽固,灵禾说干脆把夏露娜过继给她吧,她来养。于是静心和无心答应了夏露娜拜师习武之事。
从此以后夏露娜从庙里醒来便赶去灵禾那,修炼到中午再回去庙里,回去以后又跟两位师太念经,听她们讲四书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