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王府内,仪表堂堂,清新俊逸的八皇子翌王楚瑞博正在书房内与正当壮年,气宇轩昂的苏将军谈关于刷清夏露娜冤屈,扳倒太子的密论。
“若是传闻属实,那么夏露娜早已于一月前死亡,但是现在又逢五月冷子。如按太子的说法,夏露娜乃属地府恶灵,招来这人间许多祸事,可现在她已死这许久,却不见灾难消逝干净。如此可证明太子故意扭曲灵族卦文,只是为了伤害你。”
“他因父皇对我宠爱有加,害怕父皇废长立幼,故而出此下策。”
“若不是如此,那这天灾就只能证明夏露娜还活在这世间了。”
八皇子听后眼目低垂,面露忧伤之态。苏将军立马又接着低声说道:“但是现在近一月了,也不见任何蛛丝马迹的行踪传出,只怕是……怪我,不该提这事。”
“没事,舅舅,母后说得对;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我现在能做的也许就只有尽可能还她一个清白了。”
“唉,你也长大了,成熟稳重了!你母后说得对,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你现在必须好好表现,重新夺得皇上的喜爱才行,不然现在太子帮对我们苏家是虎视眈眈,你若是不振作起来,被皇后和太子再拿了把柄,你母后在后宫的地位也难保不稳。”
“侄儿知道此次的行为让父皇失望许多,让太子和皇后得意了不少。但是杀我心爱女子,此仇不报恨忹生!”
“很好!这才像我苏家血脉!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今日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我们日后必定还之以颜色!”
“听武艺兄说,前日舅舅府中的门客在探讨露娜的冤屈时,穆文墨去了府上听席?”
“我跟刘志他们核实过,确有此事。当时他们都在听雨亭商议怎么以太子春天射鸟做文章,暗射他没有仁慈之心。再谈及他是事先知道你心属夏露娜,欲纳她为侧妃后,才力剿夏露娜,还借此禁足你。商谈到一半,他和苍辰旭过去了,说是苍辰旭想来将军府拜见舞儿。因为穆家属于太子帮,于是刘志他们改谈起了关于秦南地治水和闵地的蝗灾的事,还借此夸穆文墨为灾情捐出的二十万两雪花银和苍家捐的一百万两银。但是穆文墨却借此把话题给引到了夏露娜已死,灾情并未了绝的事情上,还说太子此事办的不妥。苍辰旭也是这么个意思。不知他们是何居心。”
“哼,不就收几个蚕茧,卖几两茶叶,烧了几件陶瓷瓦罐,还借此开了客栈,酒楼这些许破玩意,赚了几个臭钱了不起了!显摆。”
“当时你被禁足隔断气昏了头脑,你母后叫我以你的名义关爱灾区民众,捐了二十万,给予他们重置家产。”
“当真?”
“嗯,这还有假。”
突然,楚瑞博疑惑地看着苏千钧说:“舅舅,我怎么觉得苍辰旭对韵舞没意思,反倒是穆文墨有可能呢?苍辰旭是风流公子没错,但是他早在两年前就被韵舞拒绝,而且之后也确实没有此意了。但是穆文墨他为何一直未婚?这两年他们两个可没少在公众场合碰面,韵舞如此多才多艺,倾国之姿传遍外邦,我就不信他穆文墨没动过心。不然为何韵舞刚一拒绝太子的求婚,他就回来了?而且刚回来就往你将军府跑?他知道韵舞站在我这边,不认为露娜是祸国殃民的地府恶灵,所以他就借此机会接近韵舞!没错,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这……怕是不太可能吧?他若是真喜欢我们家舞儿,何苦不直接表达出来,这么兜兜转转,藏着掖着作甚?”
“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脑子不好!空有文武双全的噱头,实则是个呆子!你忘了他对敏月公主说的那句,公主,你香囊落下了。自那次雅集后,全冀城的姑娘都开始抵触他了。也难怪,毕竟谁还想像敏月公主一样当众出丑呢?人家姑娘羞答答送他绣有他名字的精致香囊,他就那么冷冷地还回去,谁还敢高攀啊!而且他向来不怎么与女子往来,几乎可以说没有,但是我却经常看见他与韵舞在一块。这可不是巧合!舅舅,你再细想一下,前年的秋季狩猎,韵舞的一舞《萦尘》看呆了所有人,他穆文墨不是也看得出神!而且还对韵舞的舞技赞赏有加!”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有此事!确实!他赞美舞儿,说舞儿舞技超群!”
“是吧!他穆文墨虽不善言谈,是个呆子,但是言语行动骗不了人!他之前不对韵舞有何表达,只怕是碍于太子的情面和灵羽,还有您与穆丞相向来不和的情况。现在太子已被击退,穆丞相又这么紧逼,他只怕是开始按耐不住了。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比他小两岁的穆书礼的孩子都会爬了,他穆文墨还没个良人!”
“照你这么说,他去我将军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不然作为你死对头的儿子为何在你女儿拒绝太子求婚以后屡次进入你将军府?”
“说的好像在理。”
“他捐那几个钱也只是发发善心罢了,毕竟穆丞相清正廉明没什么多余的钱,他作为儿子,赚的几个钱难不成不该为了父亲撑撑腰么?”
“哼,他穆宏年倒是清正廉洁,怎么倒拿了无辜女子的性命去换天下安宁!”
“舅舅,我倒觉得你可以暂且将穆丞相的恩怨放置一旁,结了这门亲事。兴许穆丞相会偏向咱们。”
“不可!我怎能让我的宝贝嫁入他穆家受气!”
“那不能!穆丞相公私分明是出了名的,对家中女眷也是极为的宽容。断不能做了那些小家子气的事。”
“不行,他穆文墨虽然文武双全,但是既不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亦不披巾持戟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跟着苍辰旭做了个低贱的商人,虽有几个钱,无用!”
“他日若是穆文墨也成了苍家那般富可敌国之态,那可作用大了。而且,他成了您女婿之后,您不是可以以岳父之态劝说他弃商从戎吗?当着穆丞相的面,叫了他最难驯服的儿子弃笔从戎,那该是多令人兴奋的场面。”
苏千钧挺直了胸膛,露出赞赏的笑容,摸了摸胡子,很是得意。不一会儿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对楚瑞博说,“我怎么觉得你使劲地想要撮合舞儿和穆文墨呢?”
“若是有了您和穆丞相的双剑合璧,我还怕太子和皇后吗?”
“你这想法虽美好,但是他穆宏年可不是个好东西。那老头子脑子顽固得很,认定了
嫡长子继承制,偏就立长不立贤。”
“我认为用在扳倒太子之路上,此法可行,毕竟穆家是太子和皇后最大的依靠。穆文墨的脑子用在男女之事上虽一窍不通,但是其他的事,他不比他大哥差。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再看吧!”
“行,那侄儿自私,还是希望舅舅为了我们母子的前途安危,可以多做考虑。也成全了那一对同命鸳鸯,韵舞为何迟迟不肯出嫁,指不定也许对他有意思呢。”
苏将军皱皱眉头,事情也谈完了,然后起身告辞了。楚瑞博送他出了书房门,然后开始对着空中的明月沉思,接着捏紧了拳头,满身的恨意从眼中射出,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蹦出两个字:“太子!”
八王妃灵云兮在丫鬟们的拥簇下来到书房,端上一大碗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灵芝鸡汤送到楚瑞博的面前。
“你要的灵芝鸡汤我给你做好了。”十五六岁少女般柔嫩脸庞,再配上黄莺出谷般的娇语,任是个男人也会心生怜悯,想要守护;但是楚瑞博却只是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了句,放那吧。然后就没了动静。八皇妃淡淡地扯起一抹笑容跟他说,“那就先放着,等你想吃了再动,若是凉了,我再给你温。”楚瑞博却冷冽地说:“不用你管,放那就行。”
灵云兮悲伤的双眸哀愁地望他两眼,没说话转身离开了。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楚瑞博抬头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下次这种事情叫下人做就行了。”灵云兮听后伤心低头出去了。
灵云兮撑着弱不禁风的身子忧伤地回到寝宫之中,只留下一个贴身丫鬟在房内,待其余人都关门出去后。丫鬟在一旁甩袖生气地说:“我真是替小姐您不值,嫁了这么一个没心肝的负心汉!您任劳任怨给他做的鸡汤他倒反而还嫌弃起来了。您就不该做!”说完后见灵云兮正低头抹泪,连忙上前为她擦泪。边用手帕为她擦泪,一边又自己哭起来,委声说:“想小姐你明明一个灵族后裔,竟受如此委屈。巧玉我每每想到这两个月来小姐你在这翌王府中受的这些罪我就替你伤心委屈!八皇子他怎么可以这般无情无义,他实在是太……”
“住嘴,玉儿,不是他的错。是我,是我活该……”灵云兮话没说完便又伤心地呜咽落泪起来,消瘦的身躯在一声声抽泣下一起一伏,清晰可见的锁骨在抽咽时显得更为的突出了。
“小姐你总是这样!为何总是百万般的袒护他。明明小姐什么也没做错!那卦又不是小姐卜出来的,与小姐有何干系!小姐确实是事先早就知道他自打大半年前从瓦林回来后便提起要娶一个叫夏露娜的女侠士,小姐也确确实实闷闷不乐了许久,生了气。但是小姐的的确确没有从中作梗啊,却起了这么些谣言!”
“你别再说了,玉儿……”灵云兮此时已经悲痛不已,难以承受那些不堪的回想了。但是她的丫鬟依旧为她愤愤不平,哭咽着说,“不……我偏要说……一说起这事,我就生气,气的转不过来。小姐你为了他,不仅回灵云阁低三下四求长老和长辈们改卦数,还为了他都做了傻事。可惜他呢?却只是一心扑在那恶鬼夏露娜的身上!根本不管小姐死活。也不想小姐平日里是如何对他好的。我看呐,那夏露娜确确实实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巧玉一边哭一边抹泪,为自己这打小服侍长大的主子感到不值,控诉着楚瑞博。
“不要再提了,求求你不要再提了,玉儿。”灵云兮泪如雨下,伤心地起身欲往床边走去。后脖颈的丝质白色蝴蝶结引起了巧玉的注意,她流泪伸手愤怒地扯开那个蝴蝶结,灵云兮纤细的脖子处那个白色褶边双层珠子带珍珠吊坠的锁骨链掉落在了地上,灵云兮白净纤细娇嫩的脖颈处一道暗红色的勒痕显得触目惊心。
“小姐……要不咱们回灵云阁吧,不在他翌王府待了。”
“我不回去,我是他楚瑞博明媒正娶的皇妃。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他翌王府。”灵云兮伏在被子上已经哭的跟个泪人一样了。“死后我也是他的妻子。”
“小姐,你都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没必要再……你为他伤心流泪的时候,他可是只想着那该死的夏露娜啊!小姐,您清醒一点好不好!不要再为他伤害自己了。他这负心汉根本不值得您这样。”说完巧玉哭的比灵云兮还凶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刚用袖子擦完一波,另一波又哗啦啦流了下来。
“不,是我自己痴心一片赋予了他,他根本,不曾负我……是我自己要嫁给他的……是我……我不怪他……他喜欢那……是他的自由……他为了她伤心欲绝……是她的福分,只怪我自己,没有那福气和本事……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他是多……有情……有义……只是可惜了,那人不是我。”灵云兮倘倒在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子上,泪眼婆娑,那身子骨因为抽噎的原因显得更加单薄了。
“小姐!你……你怎么就……就这般执迷不悟呢!”巧玉拿她没办法,只能是站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然后置气转身离去了。灵云兮独自一人从被泪水浸湿的大片的被子中抬起那张令人瞧着心碎的脸,她看着鸳鸯暖帐上的红色鸳鸯,又忍不住回想起了这两个月来的点点滴滴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