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这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疯了,我也疯了。
浑浑噩噩的过完了初二,初三照例给父亲上坟。烧纸的灰漫天飞舞,似乎在预示这流年的不利。
不知为何,向来不信鬼神的我突然迷信起来。可能并不是迷信,用敬畏更加恰当,对自然的敬畏,对未知的敬畏!
春暖花开时村子总算解封了。我浑噩的灵魂似乎也解封了。
是因为我看到了一篇稿子,这稿子在我的写作软件里,只有十章,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写的,鉴于好多记忆的遗失我也并未当回事,而是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就像在看别人写的小说一样。但我感觉这并不像是小说,说是故事也不太恰当,就像被记录下来的一场一场的梦,甚至我还修改了一番,错别字,病句什么地一一修改。然后发到了网上。
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看完了这些内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感动,不由自主的我竟接着断尾的循序续写了下去。就像记录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一样,这种感觉好奇怪。有时候一段记忆特别流畅,我非常容易的就能够记录下来,有时候的记忆却让我感到迷茫,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甚至只能用我自己的思维去编写一些衔接的桥段,我感觉这小说好混乱。就像我的思绪一样,好像我的脑子里有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
这一天我没由来的充满了灵感,感觉好像有无穷的记忆要涌进我的思绪,我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过去这个状态就会忘记这些记忆。
我是有这种经验的。
这一上午我竟写了五章,三千字一章算下来竟能有一万五千字。中午母亲喊我吃饭打断了我的思绪,那种充满了奔放的状态戛然而止。
索性我便去吃饭了,但之后却再也写不出东西来了。我翻回到之前阅读了一下,顺带着修改了一些错别字。这样一直到下午时分,母亲突然来到我的房间,急切的对我说:“你快去看看,你答呗又犯病了!”
我竟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回事!”
母亲也说不上来,就说是犯病了。我已经猜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没有再耽搁下去,急匆匆的出门开上电三轮赶去大伯家。可能是太着急吧,倒车的时候撞在了另一辆电车上,我的手背被磕青了一块儿,轮子和另一辆电车卡在一起,我心中气急竟有一种想要把电车踹倒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下车推开后赶到了大伯家。
大伯躺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知,亲人们围在他的身边呼唤着,而我却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看到一个影子飘荡在大伯的身体上面,这影子茫然的飘荡着、模模糊糊的,我竟看出来这影子依稀有大伯的模样。
更让我惊恐的是我似乎看到这影子在融化,几乎就是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身体有一个东西涌了出去,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在睡梦中被惊醒了一样,然后思绪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渐渐的清明。
救护车很快来了,医生检查一下,已经无力回天了。我堂兄过不去这个坎,一定要去医院,大伯被亲人们抬进了救护车,大伯的影子也茫然的跟了上去,我看到一层光笼罩在大伯的影子上,好像别人都看不到这虽然不亮却异常醒目的光影。
大伯最终还是被抬了回来,堂兄突然间就看开了,不想折腾大伯了,就让他这么安安静静的去享福吧。大伯操了一辈子的心,这会儿终于安心了。
我们七手八脚的给大伯穿好寿衣,人多手杂出了差错,没有穿衬衣,只好又脱了重新穿。
大伯被安放到了门板上,他的影子就这么飘在他的身上,亲人们轮流恸哭,我默默的注意着大伯的影子。我想这影子应该就是大伯的灵魂吧。我似乎感觉到大伯的影子在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看到。
午夜,大伯的遗体入棺收敛,他的影子更加茫然了,跟着想要进到棺材里,但却被阻挡在外面,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隔着大伯的影子。
亲人们又是一番恸哭!似乎只有我没有哭,我默默的为大伯守灵,我想守灵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吧。但大伯的影子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是茫然的飘荡在棺柩之上。
第二天一场大雾笼罩了村落。我骑车赶到父亲的坟上向他报丧。突然涌出来的悲伤竟让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我强自镇定,总算报完了丧讯。回程中我突然看到西方天际、浓雾深处竟有一个隐晦的旋涡,许许多多的释放白色光芒的影子朝着旋涡涌了进去,这些影子似乎与浓雾融合到了一起。
回到大伯的灵堂时他的影子不见了。我想大伯可能真的安心了,安心的走了!
农村办丧事很讲究,三七、五七、百日,从入夏到入秋大伯的丧事才算落定。
秋收后,母亲跟我说有亲戚给介绍了一门亲事,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了。原因很现实,我很穷,养不起人家。出奇的是母亲竟没有丝毫勉强,嗯了一声就给亲戚回话了。
入冬时一位长的很漂亮的女士来我这里印东西。
我在家搞得打印项目,没有正式开店,基本上都是同村的老乡复印个身份证啥的。因为疫情的缘故学生们上网课需要打印的资料也多了起来,相对而言我的业务比往年要好一些,当然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倒还算不上什么收入。
我以为这女性客户是来给孩子打印学习材料的。她说要印的东西在手机里,我们互相加了微信,她把图片传过来却是用手机拍下来的离婚证照片。无意间我瞟了一眼名字,林梦,有些熟悉的感觉。但人样子我却实在认不出来。
东西印好客户柔声问道:“多少钱?”
“一块钱。”
客户给我发了一个红包,笑着问道:“杨东,你还认识我吗?”
我真不愿意用语言欺骗人家,所以隐晦的点了点头。她笑了一下便离去了。
我使劲的想,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我想可能是老同吧。名字很熟悉但人样子认不出来的估计都是老同了。
我并未放在心里。但晚上她却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你还爱我吗?”
我有些犯嘀咕,心说我爱过你吗?
我还有些犯难,不知如何回复。我能直接的跟人家说“不爱”吗!
不由自主的我又想到了那张笑脸,然后我非常决绝的回道:“妹子,你发错对象了吧!”
“你不是杨东吗?我是林梦,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不好意思,其实我叫东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觉得我这样来还不如直接说一句不爱的好!
妹子的心事我是不会去猜的,不管我是东阁还是杨东,对林梦来说都只是一个路人而已。
就像一场戏,我无法抉择的是:我究竟是戏中的人还是看戏的人。
半个世纪的光阴一晃而逝,就好像戏中的旁白:五十年后!
老态龙钟的我躺在一个很旧的摇椅上,我仿佛看到天上有一张脸,一张带着纯真笑容的脸。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谁,也没在任何场合见到过她,她就这么默默的陪了我半个世纪,给我孤苦的人生带来了一丝幻想。
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他”躺在摇椅上,笑容很安详。我就像在看着别人一样。
西方的天空又出现了一个漩涡,这些年我时常在西方的天空看到这个漩涡。我朝着漩涡飘去,大地一片苍茫,我从未想过这个世界让我感到如此的陌生,就好像五十年来我未曾出过院门一样。
到了漩涡的近前我看到这漩涡竟是一把镰刀在云雾中旋转,这把镰刀就好像一个大号的刀币一样,他旋转的既快又慢,给人的感觉很不真实,但他旋转带出来的气流漩涡却让我觉得异常的真实。
每当这漩涡出现的时候总会有些影子飘进去,这一回,这漩涡似乎只为我一个人而出现。我微笑着飘进了漩涡里,这个世界就好像舞台的灯光一样,啪的一下熄灭了!
啪的一下,我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一把镰刀旋转着飞到了我的手里。我将他拿到眼前看了看,是吴钩。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我又做了一场梦。我确定我回到了现实,因为我的记忆无比的清晰,那往昔的种种只要我想,任何情景都可以及时的出现在我的思绪里。
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那张纯真的笑脸,我的小雪儿。
我只是在哪儿呢!
我四下踅摸了一番,好像是一片竹林。我将吴钩背到背上,召唤了一下白泽,但却没有想应,我不禁苦笑,身在何处我都不知却如何能召唤来白泽呢。
冷不丁的听见一连串的笑声,两个人从竹林里走了出来。不对,应该是两个鬼,我心里明白的很。
这两个鬼各自拿着一个酒壶,竟是瓷质的净瓶壶,好豪爽啊。二鬼很快就看到了我,一并过来行礼道:“恭喜道友领悟真谛,四大皆空!”
“二位道友,这是何意?”
二鬼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道友若非领悟了四大皆空如何能来到这圣山之巅呢。”
“圣山!就是化生池中央的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