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然、韩光熙两人目瞪口呆。陶瑞恕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变成欣赏,上前两步单膝跪地,道:“臣接旨!”
魏垣手持宝剑,道:“此乃文宗皇帝天子剑,今日朕将他授予你,任何胆敢违抗军令,有碍军政者,你可代朕诛杀之!朕准你先斩后奏!”
天子剑缓缓落在陶瑞恕手中,道:“臣必当精忠报国!为报陛下大恩,不惜此身!”
“朕是将身家性命一起交给你了,不要叫朕失望。”
魏垣看向倪然与韩光熙,冷气森森道:“你二人可曾听清楚了?一切资源陶大人皆有权调度,包括你们!”
倪然唯唯诺诺的称是,韩光熙心中冷然:好厉害啊,藏得好深啊,差点把我也骗了过去,你终于肯来到台前了,就让我们好好较量一下吧。
陶瑞恕手持天子剑出宫后直奔兵部衙门,立刻将衙门接管。府衙中看门守卫当差的士兵有五百人,成了他的基本部队。自家府中的家丁侍卫又凑了一百多人,作为亲卫部队。陶瑞恕以兵部尚书伍柯的名义下了一道伪令去接管京兆府衙役等维护邺城治安的人员,顺便叫他去京中大营收集散兵,能收多少是多少,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战力。
此刻皇宫是最危险的地方,皇帝是处于最大危险的那个人。陶瑞恕担心韩光熙、王冼云等人狗急跳墙危害皇帝。魏垣心中反倒感觉轻松了一点,终于不用整天压抑自己了,可以按照本性而活了,哪怕失败也是快意的。
在陶瑞恕离开后魏垣立刻召见了马红,在等待的时间中魏垣换上了一身太监的衣服。他亲切的叫马红起身,道:“你是朕少有的可以信任的人,你带着朕马上出宫!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马红大惊失色:“啊……这怎个使得,您是真龙天子,是大魏的太阳……”
魏垣指着宦官衣服道:“你可曾见过这般天子?”
马红道:“奴才只有您一个主子,只认您是天子。”
马琪在一旁急道:“哎呀,什么时候了?小红子你啰嗦什么!”
“哦哦……”
马红磕头道:“奴才一定保护陛下安全!”
“闲话少絮,你带路,走!”
魏垣倒不担心韩光熙可能对自己生命造成危险,魏垣断定在明确得到伍柯的指令之前,或者说在大战结束,安定下来之前伍柯集团还需要自己这个橡皮图章稳定人心。但是很难保证韩光熙不会派兵将自己软禁起来,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光凭陶瑞恕薄弱的力量是断无可能冲进宫中营救自己,而且韩光熙可以以皇帝的名义顺理成章的向外发布命令,陶瑞恕的合法性也将丧失,则必败无疑。
如果魏垣不能走出宫墙,所谓的反击计划还没开始就会夭折。
马红带着魏垣快步走在宫道中,前两次偷溜出宫让马红已经有了经验,他驾轻就熟的向冷宫那边走去。魏垣疑惑,跟在后边悄声问道:“怎么越加往里边走了?”
马红絮道:“陛下您不知道,前两次奴才跟着洒扫宫人出去,奴才想着以后还要给陛下办事不能老从那边个走,这就又寻摸了一条道,不成想今日还真真的就用上了。”
魏垣道:“好了,不要多话,记好对你的叮嘱。在外面不能叫我陛下,不准自称奴才。”
“诺~”
两人走着迎面碰上了一个老太监带着两个小黄门,马红和魏垣停到一旁,恭敬地请他们先走。老太监是个没事找事的,停下来打量起马红两人来了。
马红堆起笑脸,乐呵呵道:“孙公公,这可巧了,在这碰着您了,小的给公公请安。”
魏垣忍辱跟着后面单膝跪地。
老太监名叫孙惠,地位和马琪相当,道:“呦,小红子呀,起来吧,这是要往哪去啊?”
马红道:“回公公的话,干爹叫我去御膳房拿些糕点伺候陛下。”
这条路和御膳房顺路,这个借口说得过去。但孙惠却将信将疑道:“噢,这个是谁呢?咱家怎的没见过?”
说着就要抓魏垣的手,魏垣向马红身后缩了缩,借着马红的身子挡住脸。这老太监见过魏垣,若在这里被认出来就糟糕了。
马红心情紧张,急中生智道:“孙公公,您瞧我这脑瓜子,把一件天大的事给疏忽了。陛下刚传口谕,要您过去呢。什么事情不知道,陛下龙颜大怒,您可得小心着点。”
孙惠做了亏心事,听得这么一说惊疑不定,心道:会不会是自己做下的事败露了?还是这小子诳我?假传圣谕?他应该没有这个胆子,还是赶紧去的好。
在大臣伍柯一帮人那里皇帝就是一个傀儡,但在他们刑余之人眼中皇帝就是天!就这么马红、魏垣逃过了一劫。
刚走出没多远,孙惠不放心,叫着身后的一个小黄门,悄悄地叫他跟上去。这小黄门跟踪的技术太差劲,立刻就被马、魏发现,两人装着不知道,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鬼知道方才有没有骗过孙惠,孙惠是不是去找禁军了。左右是赌命,那就赌孙惠没有看穿!
路上又碰到过两次巡逻的禁军,禁军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心盘问。逐渐靠近冷宫路上也变得荒凉起来,这地界只剩下马、魏和那小黄门三人了。突然小黄门一个不注意面前二人消失不见了。他胆子本来就小,冷宫又有闹鬼的传闻,顿时便觉得是鬼来了。他想转身就跑,忽然脑后剧痛。
小黄门潜意识的摸向后脑,满手的鲜血,回头正看见马红手中拿着一个尖锐的石块,刚才就是这个砸的自己脑袋。首次行凶的马红胆都快吓破了,见这人还瞪着自己,心里慌张又狠狠砸了一记,小黄门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马红手中还攥着石块瑟瑟发抖,魏垣拍拍他的肩膀,道:“差事办的不错,知道早早把地形摸得清楚。”
马红哆嗦着道:“谢……谢……谢……”
魏垣宽慰道:“他应该还活着,你没有杀人,快走吧。”
照着魏垣的意思这个小黄门是不能留活口的,奈何身上连一件兵刃都找不到,伍柯他们把皇宫封的太死了。
马红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自认是立了大功,话又多了起来。在破废的冷宫里找那出路,忽然魏垣脚下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一根镶簪着宝石的棍子。魏垣捡起来端详,辨认之下大惊失色,道:“这是太祖时昭国进贡的,相传从南海仙界带来的金枝仙林!这正是其中的树干部分,怎会?怎会?怎么会在这里??”
大魏太祖皇帝建国之时兵锋盛极一时,与蜀地接壤的昭国为求得一方平安主动上贡的国宝。
马红向里面翻了翻发现了更多的宝物,道:“奴才明白了,一定是孙惠在偷的宝物藏在了这边,怕咱们发现了,又偷偷的派人跟着咱。”
魏垣咬牙切齿道:“狗奴才!看大兵压境!看朕不中用了,敢生出二心了!好!好!朕一定要将你等千刀万剐!”
马红吓得一激灵,跪下地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才忠心耿耿啊……”
“起来!你刚才假传圣谕孙惠想必已经发现,珠宝能拿多少拿多少,我们先走,等出去了再做计较。”
“……诺……”
马红带着魏垣找到一个破洞,两人从这钻了出去。出宫后,两人脱下宦官衣服,里面是普通百姓的装束。马红领路直奔薛萧的住处。
孙惠那边发现不对了,陛下没有召见他啊,马红怎么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是自己偷宝物的事被发现了?是马琪授意的?叫马红抓自己证据去了?马红身后那个人是谁?怎么看着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唉,没有看的真切。不对!不对!那人绝对见过!在哪见的,在哪!想起来了!
孙惠吓得魂飞魄散,那人是皇帝!
皇帝为什么要偷偷出宫?还要装作太监的样子?孙惠发现事情非同小可,几番权衡之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一是赶紧逃出宫去,在芸芸众生里隐藏起来。第二,赌一把富贵,把皇帝跑了的消息告诉伍家的人。
孙惠心道,我六根不全想做一个普通人也做不了,不如为富贵博一把!
皇帝离宫出走了!
一颗重磅炸弹在韩光熙等人耳边炸响。好厉害的魏垣,竟然先自己一步把棋给下了。
韩光熙、王冼云马上召集士兵进宫。寝宫里马琪还想阻拦一下,王冼云将腰刀抽出,直接将马琪砍成了两半!
忠心护主的老太监就这么死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韩、王二人并没有找到魏垣,随即下令在整座皇宫里搜查。屠刀就此出鞘!
韩、王二人把皇宫搅了个鸡飞狗跳,属于伍氏集团的禁军将士们在宫中大肆杀戮,仅此一夜,宫中死伤人数上千人,都是手无寸铁的宫女、宦官,和一些受到波及的文官。韩光熙在这一夜撕破了他惺惺作态的假面,露出了他凶险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