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阴转晴,元栖和冯莉莉在一家装修刻意的小咖啡馆见了面,冯莉莉有着将近一米七的身高,脸颊无肉,整个人看起来瘦的有些干瘪,没什么活力的模样,丹凤眼、细鼻梁,素颜朝天,皮肤底子还算不错,白皙无斑,戴着一副度数不低的近视眼镜,看起来腼腆局促,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似乎不善言辞,全程都由元栖在带动聊天话题,她也回应的有些干涩。
坐了半小时,实在聊不下去,元栖便示意就此作罢,冯莉莉这个时候却表现出有些不舍就此分别,元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委婉解释说回去后微信联系。
刚走出咖啡馆,元栖妈跟装了监控似的马上来了一个电话,询问见面情况,元栖也是如实描述了一遍,他妈在电话那头“嗯嗯”回应的很是敷衍,迫不及待地说给他约了另一个相亲对象,就在马路对面的西餐厅。
元栖虽然对他妈这种令人迷惑的急切感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遵循她意愿赴了约。
西餐厅里的这个女人叫张倩,是个与冯莉莉完全不同的女性,仅有一米五六的她玲珑小巧,大眼睛、高鼻梁,化着精致的妆容,刻意染烫过的发型,引人注意的美甲,身上穿搭看似有些廉价却不失活泼的时尚感,大冬天穿着一条单薄的紧身九分裤,裸露的脚腕下踩着一双九公分的细高跟单鞋。
见到元栖进来,张倩脸上的意外和欣喜展露无疑,第一句话脱口而出就是:“哇,这么帅的吗?你比照片上有气质很多啊!有点超乎意料呢。”直言不讳地一顿猛夸。
脸皮再厚的人被这天花乱坠的花痴夸一顿轰炸,也会有些不好意思,元栖倒是维持着从容的礼貌,微笑说道:“是不是长得越漂亮的女人越会夸别人?”
张倩毫不掩饰地微微红了一下脸庞,面露羞涩道:“你也太会撩了吧?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元栖自然地微笑回应,不紧不慢地翻着菜单,认真且不犹豫,很快就选定了几个浓淡适宜的菜品。
这些从容不迫、绅士体贴的举止,在高职毕业后一直混迹于小加工厂的张倩看来,简直是一种既高级又儒雅的存在:“听姜阿姨说,你自己开了个公司是吗?”
“嗯。”元栖眼神在甜点菜单上浏览,音量适中地回应了一声。
张倩对他一见钟情,心生喜欢,自然不会介意他任何态度:“是……做哪块的?”
元栖合上菜单,放在一旁,抬头望着张倩粉黛精致的五官,顿了几秒,微笑着简单回她:“运输配件。”
张倩立即摆出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听他们说你平常应酬很多啊,做老板不容易,很忙吧?”
元栖神情不变,淡淡回道:“有时候是会有点,倒不是经常。”回应她暗示的陪伴时间。
张倩又隐隐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那可要多注意休息。”
元栖没对她这句可有可无的话做回应,转而道:“我以为只有外面一线城市生活压力大,才会有大龄晚婚的人,没想到我们Y市挺安逸的一个三线小城,晚婚的也不少。”
张倩倒是不傻,马上接话道:“我之前结过婚的,不过不到两个月就离了,没孩子,大概我文化程度不高,朋友圈里的男人德行都差不多,所以后面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姜阿姨说你也是离异,有个女儿在G市,跟前妻了对吧?我这个人对这些想得挺开的,其实两个人自己相处的愉快,其他都不是大事,有没有孩子我都能接受,而且我也很喜欢小孩的!”
元栖有些意外她稍显庸脂俗粉的外表下倒是有个灵光的小脑袋:“结婚两个月就离了?”
张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胳膊:“怎么说呢,这事还挺糗的。”
元栖立即接话:“不方便可以不说,过去的不愉快确实不该提。”
张倩突然盯着元栖五官,双眼离竟隐隐流露一丝感动:“没有没有,没有不方便!”瞬间有点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刚才就是有点怕你笑话……”怕元栖又要说些关照她心理感受的话,从而失去倾吐解释的时机,连忙接话道:“他原来是我舅舅厂里的车间主任,结婚的时候发现他把办婚宴的十万块钱拿走了六万多,说是跟别人合资开店急用,然后一直没看到店在哪,结婚后他经常旷工,后来干脆就没去上班了,第二个星期突然跟我要十万说急用,我一个月三千五的文员哪来那么多钱?问他干什么用,又不肯说,就吵了起来,他就把我打了。”
元栖稍微愣了一下:“家暴?”
张倩垂眸望着自己杯子里的饮料,淡淡的说:“算是吧,我眉骨缝了四针,左手无名指骨折,身上都是乌青,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他一趟也没来看过我,当时我就想离婚。”
元栖默然,微微点了点头:“这样的婚姻确实不该持续。”
张倩幽幽叹了口气:“也怪我自己太年轻,出院后回家,他跟变了个人似的,把房子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还跪着跟我道歉,说知道自己错了,觉得没脸见我家人才不敢去医院看我的,看他一脸真诚我就信了,结果好了一个多星期,有人打我电话催债,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个烂赌鬼,借高利贷赌博欠了五六十万,跟人家承诺结婚以后就有房子了,可以拿房子抵债。”
元栖像看电影般在对面静静听她描述:“共同财产确实可以起到抵债的作用。”
张倩朝着窗外翻了个白眼:“什么共同财产,那是我爸妈的房子,本来我们自己就没房,我没嫌过他是个外地人,他倒从来也没想过为我们的将来做打算,反而想着我爸妈供养他,房子给他抵债,我爸妈住哪?我以后怎么办?”
元栖挑了一下眉毛:“那最后怎么弄?”
张倩一副往事如烟的神情:“打官司呗,闹了一年多,最后他也没讨到便宜。”
元栖似乎感同身受:“这样的婚姻,离了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