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楼后,顾晨曦戏谑道:“雨泽,看你今天的架势,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结果,你冒出了那样一句话,笑死我了。”他笑得满面通红。
沈雨泽并不在意,他脸上依旧如冰般冷峻。顾晨曦见他不为所动,随口说道:“那公孙烨,今日有些奇怪呀。为了个小孩,这么大动干戈!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啊。”
“的确!他今天是有点奇怪,”沈雨泽沉吟道,“先以丞相府养子为由,步步紧逼。最后,他仍未放过那小孩。”
“这么说,那个孩子不一般咯!唉,会不会和唐太医的案子有关?最近这事闹得满城风雨。”顾晨曦问道。沈雨泽思忖片刻后,回道:“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不只有唐晗的案子。”
顾晨曦猛然想到一事,心绪瞬间变得低沉:“楚霄的事,我们作为兄弟,却无能为力!”
沈雨泽眸色一沉:“他犯下大错,这是应有的惩罚!唐晗案的事,你去问公孙烨吧!或者你爹也行,他不是刑部侍郎吗?”沈雨泽将律法当做信条,即便是从小的友谊,只要违背了律法,和他之间,都会形成一道鸿沟!
日暮黄昏,垂柳依依的庭院内,中央是一湖池水。刑部侍郎顾远山,静坐在池边,手捧一盏清茶,香茗与檀香交融,气味清醇。他远眺池中的荷叶和花。
顾晨曦见父亲看得入神,眼眸一转,想要捉弄下父亲。他脚步轻移,慢慢地靠近,刚一伸手,“小曦,有事吗?”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顾远山却不动声色。
他一阵叹息,悠悠地躺在一旁:“真没意思!从小到大,我就没吓到过你一次。”一只洁白如玉的茶杯,忽的砸向他脑门。“啊!”他赶紧捧住被子,再按着被砸处。
“你爹在刑部任职,每天绕着命案转,要没这点警觉,我早呜呼哀哉了。倒是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顾远山嗓音一沉。在他看来,顾晨曦虽不是游手好闲的之辈,但总有些奇思怪想。
他摸着脑袋,一脸委屈:“你不心疼我就算了,也心疼下自己的茶具呗,这可是都兰的贡品。”
顾远山轻哼一声,神色淡然:“这是你姑姑送的,啐了啐了呗。”
“是!我爹高风亮节,才不在乎这些个俗物,”他变得一脸正经,“爹,有件怪事,我想跟你说。”他见父亲不语,接着道:“今日,公孙烨当众抢个孩子。公孙丞相极重门风,所以他行事一向低调内敛。今日之举,太过反常。您说,会不会和唐晗案有关?”
顾远山只顾欣赏池中美景,完全置若罔闻。
“爹!我说完了,您不发表一下意见吗?”他提醒道。
“哦,好,我知道了。”他信手倒了杯茶,将它凑近鼻边,闭目凝神,细细地品鉴。
顾晨曦见父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禁酸酸地道:“我还比不上一杯茶,您对我也太不关心了吧。”
“你上次的文章得了几等?”他突然问道。
父亲的关心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吞吞吐吐地说:“下等天注定,中等靠努力,上等跟我没啥关系。”
“所以这是你得下等的理由。”顾远山面色一沉。
他慌忙起身,迈开腿就跑:“我就不打扰您喝茶啦!”话音刚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顾远山徐徐睁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掠过一丝担忧。对于唐晗一案,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付府亭苑内,唐灵枫看着周围陌生的事物,显得很腼腆。红蓼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浅笑道:“灵枫,我叫红蓼,红蓼花的红蓼。这位是绛英姐姐,绛是火红色的意思,所以你也可以叫她红英姐姐。”绛英笑吟吟地道:“你安心在这儿住下,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灵枫感到久违的暖意,他看向红蓼,灵动的眼眸像是欲语还休。她猜,多半是想问唐晗的事,他在昏睡中被人带走,现在肯定不知他父亲已经去世。绛英见她有心事,自己也有诸多疑问,于是她像身后的丫鬟挥了挥手:“灵枫,你跟这位萱儿姐姐先吃点东西,好吗?”他点点头。
绛英拉着红蓼,去到一边。她轻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就是唐太医的儿子,唐灵枫。”红蓼道。
“啊!”绛英惊叫。红蓼赶忙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嚷嚷。“不对呀,我记得,当时那些官兵找的是女儿啊,怎么变成儿子了。”
“那天晚上,在你们睡着后,我又独自回了现场,聚集到一缕灵识。他告诉我关于他儿子的一些消息,结合官府手中的画像,我猜想,灵枫可能是男扮女装。”红蓼细细道来:“虽然我找到他了,可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被人害死。”
“是啊,他才那么小,就要承受生离死别之痛。但是,府里突然多出一人,你打算怎么告诉我爹呢?”绛英心下忧虑,唐晗毕竟是钦犯,她们收留其子形同潜藏罪犯。
她的眉心紧锁,“我还不知道,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绝不能实话实说,否则灵枫一定会被抓走的,求你先别告诉伯父。”她拉着绛英的手,央求道。
付绛英看向亭中的灵枫,满是同情。反手握住她:“好吧,你放心。我就告诉我爹,他是我们捡到的小孩,会在家里住上一阵。不过,我爹最近怕是回不来的。”侯府的人成天堵在大理寺,她神色中有些担忧付珉的安危。
丞相府内,一名男子行色匆匆,穿经前院。“少爷,她们回了大理寺卿,付珉的府宅。”
公孙烨脸上一惊:“付珉?”
“属下查过,其中一名女子,正是付珉之女,付绛英。”
公孙烨嘴边浮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你先下去吧!”
他要的,是唐晗案中,扳倒杜月生的证据。唐灵枫是线索,现在,他进了大理寺,也就离揭开谜底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