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并没有很反对和顾先生出差这件事，主要是广郡离帝都比较远，要坐飞机，她没坐过飞机，感觉很新鲜很兴奋。
顾先生替顾太太扣好了安全带看见她双眼闪动的星星都忍不住要笑。
“听说起落的时候晃动得很厉害是不是真的呀？”她见后座的人离得并不近，周围只有顾晓风才放心悄悄问道，一边还将脑袋转来转去观察四周的状况，“我最喜欢靠着窗了，是不是飞在天上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只是笑，也不回答，让顾太太有些不满意，心想他大概一定在心里偷笑自己是个土妞。
空中小姐一遍一遍复述起飞前乘客的注意事项，齐婉婉也低头仔细检查自己的安全带有没有扣好，一边看了看好整以暇的顾先生，迎上他笑吟吟又不说话的莫名其妙目光，脸一红扭过头就去看窗外——谁知道那家伙到底在想些啥？眼神怪怪的。
飞机起飞并没有预料中那样颠簸，但是轰鸣声确实是很大的，然后飞上高空一切就都相对安静下来，她头脑中快速涌出许多看过的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男女主角在空中客机上遇见的浪漫场景，但很快发现她已经嫁人了，邂逅什么的——好渺茫，以顾先生的个性，就算她真的遇到某个有些好感的异性，大概还不待勾搭上手就只丢几个眼神过去他就会挥刀砍碎了。她想着，又回头看了看顾先生，意外的他竟然没有在看报纸杂志什么的，还是在看她。“你在看什么？方才就在看，我脸没有洗干净？”
他摇头，只是笑：“坐飞机好玩儿吗？”
她脸立即又红了：“原来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坐飞机啊！”她嘴巴扭了扭，又顺势问，“我们家没有自己的飞机吗？我听说很多有钱人家都有的。”顾家还不算有钱吗？
“没什么必要吧。”他淡淡说着，握住她不时好奇在椅子周围摸来摸去的小手，“从前在雪城就那么一点点地方，后来在南方置办了产业但也都派专人驻守，不需要经常去，何况刚在帝都站下还没稳当，事情多得没空出去。”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黯然，母亲操劳了一生从没出嫁的闺女一直到顾家，从来没有什么休闲安适的时刻，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那样深爱过的丈夫却总是冷漠淡然，连心灵的安宁可能都没有得到过，更别提坐着飞机游艇到处玩玩。
齐婉婉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一手翻着飞机提供的杂志，想抽出另外一只手来，她只不过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期待得到多详尽的回答，而且在别人的飞机上问“你家咋没有飞机”这种问题好像在显摆，问过就觉得很丢脸，恨不得假装没问过。
可是他的手握得很用力，她和他之间的武力争端向来都是她一面倒的输态，试了一下就果断放弃了，将无聊的杂志又放了回去，夹紧，又抽出耳机来，一面问：“你要不要看看节目？”
他摇头，她见他那种“你是土鳖”的目光立即又讪讪地将耳机也放了回去，想想也是，难道飞机上的电视节目比家里的好看？可是两个人呆呆闷闷的她又无聊得紧，于是摇了摇他握住的手说：“那坐飞机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笑，眼光无意中扫到一位空中小姐异样的目光，表情有些僵硬，转头说：“那你想做什么玩？飞机又不是地面，难不成还想翻筋斗？”
她想了想，又问：“奇怪，我以为你都是坐头等舱的，怎么会坐经济舱？这里是经济舱没错吧？”她看着好像很多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很普通的座椅，人家说的头等舱椅子都很豪华，还有很多数不清的好吃的好喝的随便吃，可是到现在他们这里只经过一次推着饮料的小车子而已，压根没有看到传说中的“便当”影子。
“你说呢？”
顾太太的情绪有些低落了，从方才到现在处处碰到软钉子，顾晓风总是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大傻瓜。
有吉娃娃在身边，顾先生的心情安稳得多了，这次去广郡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很确定的把握，向来和南方的社团没什么交集而且忠义和确实在这个圈子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谈资，但是车才开出别墅区他就突然很想她，很想很想，即使明明知道广郡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未知的危险但却无法抑制那种想要见到她的冲动。所以她高高兴兴地拿起东西跟着他上了车，他的心情就渐渐安定下来，因为赶飞机所以在路上其实打算买点快餐给她点垫饱肚子但见她一脸向往“飞机餐”的模样只得作罢。他只是很爱看她的样子罢了，不管是高兴生气精明或者糊涂，他揉了揉她的脸颊：“想去看看头等舱吗？”
“可以看吗？”她有些惊讶，低头看着顾先生解开她的安全带并且解释说，“飞机开了之后就可以走动了，只要不是胡闹就没问题。”说着拉起她的手往舱前走。
“先生，女士，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空中小姐很有礼貌地问道，但是眼神不善。
顾晓风一扭脸，说道：“不需要。”就将齐婉婉带离她的身边。
齐婉婉一心向往传说中的“头等舱”，头也探着恨不得直接冲进去看，经过服务台的时候顾晓风出示了头等舱的机票，在诧异的眼神中和她一起继续往前走。
齐婉婉心目中的头等舱是和《犯罪心理》里面全体成员坐的那个飞机是一个样子，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她只得提醒自己，人家坐的是专机，当然是不一样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顾晓风的催促下她还是坐到椅子上试了试，果然是比经济舱的更舒服，而且他还帮她示范一下这里如何将椅子放平躺，比那边也高档多了，而且这里有好吃的。顾晓风叫了一客牛排，但是他站在旁边顾太太不太好意思吃，尤其是空姐很郁闷地看着他们俩一站一坐。牛排香喷喷的，虽然没有他们平时的好吃，可是她早晨就没吃东西现在都快十点了，她很饿，一边吃还一边为了打破尴尬问道：“不是有头等舱的票吗？为啥还要坐经济舱？”
顾先生呲牙，没有说话，一直到齐婉婉没等到回答一面往嘴巴里塞着牛排一边仰头用囧囧的目光看着他：“二货！”顾先生瞪眼，“那不是着急赶这一班吗？要不是有人退票别说经济舱了，你都上不来！”他能一个人坐头等舱然后让齐婉婉这个没坐过飞机的村姑一个人在经济舱待着还是能自己先飞广郡然后让她自己坐下一班来？
齐婉婉抹着小油嘴走出头等舱的时候似乎见到空姐的一个白眼，然后回到经济舱发现这边也开饭了，传说中的便当入手，但是她却已经吃了八分饱，看看顾先生，两个人都将饭盒放在一边了。
“请问……您是不是顾晓风先生？”一位空姐走过来，躬身问。
顾晓风抬眼看见她，眼中闪过一抹不耐：“我是，有事吗？”
“我是郑芮茵，您记得吗？”本想等到他吃过东西之后才想办法搭讪，但是却见他似乎并没有吃东西的意思，她心中暗自思忖，本想着顾先生很意外地竟然搭乘经济舱而不是头等舱大概是落魄了，没想到他手中还是有头等舱的机票，显然并不是那样。
“抱歉，认识我的人太多，不记得了。”他一向讨厌这种凭借**情来套交情的女人，对待女性的态度他和霍焰是非常相似的，但现在例外的是齐婉婉出现了，所以在对待其他的女人时，他的态度虽然还是很恶劣但是比从前要温和一些。
齐婉婉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子，她和平日里与顾晓风搭讪的女人大多有些不同，那些女人的风尘味更重，而且不知道是本身经商还是经常混迹商圈的缘故，浑身沾染着一股让人忍不住防备的过度精明。这位女士应该和商业家族没太大关系，顶多是某些人在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行容举止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雅，也许才离开校园走入社会不久。
“去年在海皇盛宴上我和表妹一起认识了您和霍先生还有苏先生……”
“我大概记得了，有什么事吗？”他立即打断，又不是什么明星，这人找他总不会是来求签名或者合影的吧？估摸无非是想叙叙旧情，可齐婉婉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和别人虚与委蛇？退一万步齐婉婉现在不在这里他也不见得有兴趣，飞机上这么多人，头等舱还好，空中小姐们嘘寒问暖也不奇怪但经济舱这么多客人她在这里逗留太久对他影响也不好。
“听说下个月海皇盛宴……”
顾晓风的眉头几乎要拧起来，再度不礼貌地打断了对方：“抱歉，我暂时不想谈商务方面的事情。”言下之意就是您也请自重，什么身份也配和他谈海皇盛宴？不过是个玩意儿。
空姐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见他不再将视线投注过来，才终于直起身体，迎上了齐婉婉的目光。她虽然不认识司徒超楠但是却也听说过这个公共厕所的大名，虽不至于丢下一个白眼但转身离开的时候唇角还是下意识地撇了撇。
“海皇盛宴啊……”待她走远了，齐婉婉才若有所指地点了句，并没有深问，但是那个态度很明显，你懂的。
“别瞎想。”他很不耐烦，一手拍了拍她的后脑，“都是去年的事儿了，想那么多做啥，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虽然说话的时候还是不够理直气壮，苏拓霍焰那些人她顾太太根本都管不着的，但他乐意混淆是非以扰乱她的思绪。
“下个月还有海皇盛宴。”她好意提醒，一边也撇着嘴百无聊赖地又去掰夹住杂志的大夹子。
顾先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在外面应酬的事情她向来不过问，最近他们关系好成这样，就算晚归的时候都很少，别说吃外卖了，他有饭局她就算不出席作陪也是在外面车子里等他，谈几句正式虚应一下就会出来，然后俩人一起或者在外面吃晚饭回家或者干脆回去吃。但海皇盛宴又不一样，她虽然是小市民出身，但外面都热炒成那样子了，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好像他去了就是一定要干那事儿一样，吉娃娃明晃晃的表情就是在说“你去年做了哦~今年也会做的哦，我无所谓的，你自己看着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