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那一天,钟爱早早地起了床,精心地梳洗打扮着。打扮完毕后,夲来就漂亮高挑、英气逼人的她,更显得妩媚动人了。她又换上一身合体的新衣服,等候刘公子和他父亲上门。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闲来无事,不由得拿起《宋史》看了起来。
谁知道从早上等到中午,刘公子和刘员外没有来。午饭后又等了一个时辰,她仍旧失望了,刘家父子还是没上自家门。钟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她面无表情,继续一页接一页地看书。母亲怕她着急,安慰她说人家可能另外有急事,今天大概不来了。一直到了傍晚,还不见刘家父子的踪影。
钟家人没说什么,那张媒婆可沉不住气了。她保煤二十多年了,仗着自己伶牙俐齿、察言观色的本事,撮合了无数人家结亲。
钟刘两家都是京城的大商人,双方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刘公子才高八斗、相貌堂堂,钟爱也是知书达理、貌美如花,两个人真是才貌相当的一对壁人。如果连这样一门好亲事都说不成,她这铁嘴媒婆的牌子可就砸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媒婆就去刘家打听消息了。午饭后,她怏怏不乐地来了,一见面就叹了口气:“哎,府上和刘家的亲事也没指望了,你们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莫非,刘家也嫌弃爱儿了?”
“不错,吏部赵侍郎的夫人,是刘员外夫人的表姐。几天前,她们姐妹俩见面后,谈起刘公子的终身大事。刘夫人告?她表姐,说有人为儿子介绍了钟家的女儿钟爱。
那赵夫人肯定是为了儿子瘸腿之事怀恨在心,对她表妹说了小姐您许多坏话。她先说小姐脾气暴燥,喜欢舞刀弄枪,常到街上去,仗着有些武艺,经常与别人动手,一个千金小姐,还没有缠脚,像什么样子!她又说小姐仗势欺人,无缘无故就打断了她儿子的腿。以后成了亲,小姐会变成母夜叉,刘公子会吃苦头的。这话纯粹是胡说八道啊,,谁不知道小姐心地善良、嫉恶如仇,怎么会仗势欺人!”
张媒婆说到这里,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她还说小姐好管闲事,已经有好几个官宦子弟被小姐责打过,得罪了不少官宦人家,那些人怀恨在心,正在等待机会报复。如果她嫁过来,会给刘家惹来大祸的。
这些人势力极大,刘家那里惹得起他们!刘夫人就与丈夫和儿子商议,又让人四处打听,终于知道了小姐的事情。刘员外同意娶小姐过门,但他拗不过夫人啊!刘夫人虽然佩服小姐的侠义热心,但害怕她嫁过去后,给刘家带来灾难,就和儿子商量要另外找人家,并威胁刘公子说,如果他执意要娶小姐,就要与他断绝关系、赶出刘家。刘公子虽然喜欢小姐,但也不肯为了她离开父母、放弃那偌大的家产。
不过请夫人和小姐放心,他刘家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就凭小姐的才气与人品,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我手上的好人家多得很,一定帮小姐寻一门好亲事。”
接下来的一年里,张媒婆又为钟爱介绍了好几户人家的公子,但人家一听说的是钟爱,都表示姑娘相貌人品都不错,可就是脾气太大了,又爱管闭事,担心成亲后难以约束,给家里带来麻烦。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多,钟爱的终身大事还是没有着落。钟家二老很着急,他们想文质郴郴的读书人大多胆小怕事,不敢娶自己女儿。如果给她找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人家是习武之人,必定会欣赏女儿的人品武艺,或许能成就良缘!两个人商量好了,钟歧山就给二儿子钟勉写信,说了上述情况后,让他在军中为钟爱物色合适的年轻将官。
钟勉在北方边关军中入伍,因为作战勇敢、屡立战功被升为参将,每半年可以回京探亲一次,在家中呆半个月。妻子没有随军,在家中侍候公婆。
两个月后,钟勉回京探亲,进门后拜见了父母,又与妻儿和妹妹相见。一家人彼此问候完毕后,母亲提起钟爱的终身大事,问儿子在军中,为妹妹找到合适的人没有?钟勉的回答却出乎大家的意料。
他反对为妹妹找个年轻将官作丈夫。看着父母和妹妹疑惑的目光,钟勉耐心地解释着:“据我所知,一来那些将官们年轻得志,大多为脾气暴燥、骄纵蛮横之人,适合他们的妻子最好是温顺文静的女子,妹妹是个急性子、脾气又倔强、又成天舞刀弄枪的,与这些人在一起,必定是针尖对麦芒,吵架呕气是常有的事;
二来近几十年来国内外形势紧张、战争频繁,不是番芒国入侵、就是白莲教匪叛乱,军队里年轻将官战死或伤残的很多,他们的妻子或者年轻守寡、或者侍候伤肢断腿的丈夫,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如果妹妹找这样的人,要么夫妻两经常吵嘴动手,要么妹妹忍气吞声委屈一辈子,她是不会幸福的!”
钟爱不同意二哥的看法:“二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得对,如果我是普通女子,嫁给年轻将官,可能会发生你说的那些事猜。但小妹并非普通女子,立志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只恨苍天无眼,将我生成女儿之身,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
在小妹心目中,从军报国的都是英雄好汉,他们为了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战场征战、浴血拼杀,能与他们结为夫妻、我是非常乐意的。如果有这么一个丈夫,小妹会以他为荣的,夫妻间有什么矛盾,我愿意忍让一些。即使是战死沙场或肢体伤残了,我也愿意守节一辈子、或精心照顾为国而伤残的丈夫。只要他高兴,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钟爱慷慨激昂地说着,眼里己经沁出了泪水。
钟勉不以为然地说:“小妹,你这又是何必呢,明知道嫁给将官会受委屈,不会有好日子过,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你还是改改那急躁易怒、与人动手的毛病,找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吧!你快二十岁了,就收敛一下性子,别让爹娘为你操心了!”
钟爱听二哥说完后,忍不住反驳道:“二哥,你说得对!但不可能所有的将官都是这个样子,他们中间也有忠厚老实的善良之人。这些人因为自己的性格,可能不会有很好的前程。但只要他对我好,能理解我所做的一切,不管他长相如何、不管他官职高低,我都愿意嫁给他为妻,为他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请二哥替我留意,找到这样的人后带到家里,由爹娘做主就是!”
钟勉仍然不赞同妹妹的想法:“小妹,你再考虑一下吧,老实之人多半认死理、迂腐而不知变通,你不一定会幸福的……”
“二哥,我已经想好了,这辈子就找这样的人了。你如果不帮我这个忙,小妹就削发为尼,免得父母为我嫁不出去而发愁了!”
钟歧山也同意女儿的看法:“勉儿,你妹妹说得对,适合她的只能是从军之人。你这次回到军中,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人,就请他和你一起回京。两人见面同意后,为父做主与他二人完婚!”
他把儿子拉到外面:“如果军中有忠厚良善的合适之人,先让他和爱儿成亲,然后爹再想办法,让他离开军队,给他们夫妻俩开一个大店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再老实的人,能衣食无忧地过日子,谁还愿意当兵,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上厮杀拼命呢!”
钟勉听完父亲的话后、恍然大悟,他答应回去后,在军中物色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