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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众妃朝拜

我命内务府将兰贵人的住所设立在了储秀宫的景丽轩,吉常在住在承乾宫的明德堂。祺贵人住翊坤宫的元和殿,婉贵人和玫常在住在景仁宫。由于景仁宫东西南北四殿并未得到过命名,所以将位份高的婉贵人安排在东偏殿,玫常在安排在西偏殿。

我这样的安排颇有用意,选秀之日的种种情况,我虽身处后宫,但是耳目众多,已经一清二楚。事前我已经向丽嫔透露过奕詝对兰贵人青睐有加,丽嫔虽不算得上是专房之宠,但是独占鳌头,所承雨露在众妃之上。想必丽嫔绝对不允许哪一个妃子抢了她的恩宠的,储秀宫紧邻咸福宫,一举一动也会被丽嫔紧紧盯住。

承乾宫的主位是玉嫔,吉常在胆小怕事,性子很好。而玉嫔自我册封皇后以来,便再未有过挑衅和僭越。她的作风雷厉风行,为我尽心处理宫中事物,除了与丽嫔势同水火外,倒也没见危难其他妃嫔。

祺贵人刚正不阿,看不惯装腔作势,凌势欺人之人。而欣贵人又早已成为了我的心腹,所以将这二人置于一宫,稍加笼络,便可为我所用。

婉贵人和玫常在蛇鼠一窝,正好走在一起成了一股小势力,来抗衡咸福宫的丽嫔。而其他几位妃嫔住所的分配,我并没有亲自过问,而是由内务府拟定的。这批秀女中的几个人物已经被我安顿妥当,剩下的,便是看她们各自上演哪出好戏了。

各宫小主入宫的前一周是不能侍寝的,由各自府中的教引嬷嬷带领,熟悉宫中路线,以及各宫主子的住所,还有那些宫苑禁地。

而后,各宫娘娘们会赏赐这些新晋小主们一些首饰和衣服料子。而小主们也要精心打扮一番,在觐见皇后与妃嫔当日,一展风采。

钟粹宫内,花厅之中,我端坐在主坐之上,穿一身明黄色吉服,金丝暗绣凤凰的图案,边框用麒麟波纹锁边。脖子上带一串108颗的红珊瑚朝珠,选用的钿子是纯金和东珠搭配而成的,搭配起来,流光溢彩,彰显中宫的庄严。

小主第一次觐见皇后,身为中宫的我,不能穿戴的太过于正式。毕竟论情而言,都是共同侍候皇上的姐妹,所以我并未穿戴朝服朝帽。可是若佩戴以绒花绢布等首饰装饰的大拉翅或者钿子,又显得太过随意,由恐被这帮人轻视。所以选了这样一身低调而又奢华的衣服和头饰。

在我的坐下,英嫔坐在西侧第一个椅子,而后是欣贵人。

“玉嫔到!”门外小牛子一声通传,玉嫔疾步走了进来。

小牛子是小华子的同族兄弟,两人先后入宫,后由小华子的引荐,来钟粹宫伺候。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奴才来迟了,还望娘娘恕罪。”

“起来吧。玉妹妹风尘仆仆,可是遇到什么要事?”

“奴才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今日是新入宫的小主向中宫请安的日子,事后也会向太皇太后请安。奴才宫里的小厨房新进了一个宫女,做的一手南方好菜,听说能将药材做的香甜可口。听闻太皇太后进食汤药着实辛苦,奴才命她做了几道药膳呈上,岂料出宫后不曾携带。这样一来一去,便浪费了时间。”

我笑了笑道:“玉嫔有心了。若是你们其他人都能像她一般侍奉太皇太后,本宫也就安心了。玉嫔非但没错,还要好好赏赐!芸萱,将昨儿云贵总督进贡来的一串赤玉朝珠送与玉嫔。你们其他人也要像玉嫔学习。不要一味的想着如何讨好皇上宠爱。皇上孝义当先,你们更要好好侍奉太皇太后,明白吗?”

“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所有人站起身来,跪了下来。

此时,芸萱已经将那一串赤玉朝珠取了上来。通体肉色均匀饱满,没有一丝裂纹,满满的柿子红色,料子润的仿佛要渗出油来一样。

赤玉也叫玛瑙。而我大清最好的红玛瑙出产地便是云南,但是自从乾隆爷伊始,这云南的矿坑便已绝迹,总督大人送来的这串玛瑙,就是在宫里,也是难得一觅的臻品。

“过来,让本宫给你带上。”我招呼着玉嫔。

“娘娘,如此贵重的东西,奴才受用不起。”

“本宫说你受得起,那便受得起。这一来是嘉奖你对太皇太后的孝心,这二来,你为本宫协理六宫着实辛苦,本宫理应赏你些什么以表慰劳。”

“那便谢娘娘恩典了。”玉嫔说罢,开心的挂上了朝珠。

“受用不起那便别带。下贱坯子,怎得受得起如此贵重的朝珠?”说话间,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是丽嫔。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奴才来晚了,娘娘不介意吧?”

“丽嫔娘娘吉祥。”欣贵人赶忙起身行了礼,英华和玉嫔也行了欠身礼。

“丽嫔姗姗来迟,可是身子有何不适?”我问道。

“哎呦,丽妹妹可别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啊,那可怎么好得?这如今承蒙圣恩,若是没得个一儿半女便殁了,哎呀呀,多可惜啊。”玉嫔说着,用丝巾捂着嘴笑道。

丽嫔瞥了她一眼道:“本宫身体尚佳,玉嫔你无须担忧。昨儿皇上在本宫房里歇息,听闻今日众小主要前来钟粹宫请安,便赏了本宫一套点翠的首饰,让今天盛装出席。今儿一早,皇上上朝后,本宫寻思着要用哪件衣服来搭配这套首饰才好,一时间忘记了请安的时辰。”

丽嫔说着,摆弄着她那两只步摇。我细细一看,是纯金打造的一对孔雀开屏式样的簪子,孔雀的眼睛以红宝石装饰,嘴下垂着一串金线串青金石珠子的流苏,通体皆用翠鸟的蓝色羽毛装饰,做工和样式都是上品。

丽嫔佯装尴尬的冲我一笑,道:“奴才也是不想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心意。要知道,这皇上的话可就是圣旨。奴才虽心系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的嘱托更不敢忘记,还望娘娘恕罪。”说着,便要假装跪下。

“女为悦己者容。你如此精心打扮也是为了皇上。何罪之有?起来吧。”说着,我唤来门外的小牛子,让一众小主们进宫。

我的脸微微向丽嫔转去道:“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新一波的秀女又长起来了,咱们也都算是老人了。一会儿啊,让春翠给众姐妹们包去点儿珍珠粉,用温水稀释后敷在脸部,是极好的东西。丽嫔啊,你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可得好好保养保养了。”

丽嫔听罢我的话,赶忙取出西洋进贡的小镜子仔细端详。与此同时,新晋的小主们走到了钟粹宫花厅内。由于受到殿内空间的局限,所以小主跪拜,包括每日的早晚请安,是可以分时间进行的。

此时,最先走上前来的,依次是婉贵人,兰贵人,祺贵人,玫常在和云常在。其中一人一身华服美衣,一看就是名门出身。有一人打扮的甚是朴素,简单的二把头,只插了两根鎏银的素钗子。而其余人等的打扮,也都算随大流。

“请众位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大礼。”小牛子一声令下,所有小主开始下跪,行了六拜三跪三扣之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众小主拜见各宫娘娘。”小牛子说着,便挨个介绍着,“这位是丽嫔娘娘,这位是玉嫔娘娘,这位是英嫔娘娘,这位是欣贵人。”

整个礼节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礼毕后,我问道:“婉贵人是哪一位?”

果然不出我所料,打扮的最出众的女子站出队列,跪下向我行礼道:“奴才景仁宫贵人索绰罗氏,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吉祥如意,万福金安。”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妖艳而华丽的女子:“婉贵人很会打扮,这身衣服料子华丽非凡,是蜀锦吧?你手中的蚕丝面扇更是精致,婉贵人一看就是名门闺秀,出手不凡。”

“多谢娘娘赞赏,多谢娘娘!”婉贵人听罢,开心地笑着。

“娘娘是说你钱花的不是地方!”正在婉贵人高兴之余,英华从一旁提醒道。

“奴才愚笨,还望英嫔娘娘指教。”

“你这把面扇虽然精致,上面的题词苍劲有力,也是大家之作。但是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却是犯了大的忌讳!”英华道。

“还望英嫔娘娘明示!这把扇子是丽嫔娘娘送与奴才的礼物,奴才觉得精致,才带着前来的。”

“是啊妹妹,本宫觉得这扇子很是好看,题词又赞誉女子贞洁,便送与婉贵人了。”丽嫔说。

英华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在册封皇后之前,曾经是贵妃,这封号便是贞。丽嫔送你扇子没错。你带着这把扇子在皇后面前招摇,贞妇殉夫,你好大的胆子!”

“娘娘,奴才是无心的,奴才没有。娘娘。”婉贵人听罢,吓得赶忙跪了下来。

“好了。这首孟郊的《烈女操》,本是为了歌颂女子的贞烈。婉贵人初入宫中,不知晓本宫昔日的封号,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倒是你,把人家新入宫的小姑娘吓到,那便不好了。”

说着,我看着婉贵人,对她说:“起来吧。你虽是无心之失,但也确实冲撞了本宫。本宫就罚你抄这《烈女操》五十遍,交与本宫。这宫门深似海,你们这些小鱼小虾,一定要认清哪条是海中龙王。若是将某些大鱼认错了龙王,自认为呈了别人的美意,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非得不偿失了?”

“还不叩谢皇后娘娘恩典?忤逆中宫皇后,按律你是可以被贬去做宫女的!”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娘娘恩典。”婉贵人再次叩首谢恩,而侧目的余光却狠狠的瞪了丽嫔一眼。

“兰贵人又是哪一位啊?”我问道。

“奴才储秀宫贵人叶赫那拉氏,参见皇后娘娘。”那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前来向我问安。

“兰贵人打扮的很是素雅。不过衣服首饰虽然简单了些,但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我赞赏道。

“今日是阖宫觐见皇后的大日子,你一个小小的贵人穿戴如此随意,不把本宫等人放在眼里是小,你可曾顾忌皇家礼数,尊重皇后了吗?”玉嫔问。

我知道,兰贵人如此打扮是不想太过碍眼。初入宫禁,所有的人都将成为后宫里老人们的猎物。无论是各宫主子还是宫女太监,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些小主们看。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兰贵人很聪明,知道如何自保。也知道这后宫之中的恩宠,本还轮不到由她去争取。

“玉嫔,你这又是做什么、你们瞧瞧,这几宫主位轮流训斥这些孩子。说到底,我们是这宫里的老人,要多包容这些孩子。来日传出宫去,民间岂非认为后宫之中各个都是母老虎了。如今内忧外患,国库空虚,兰贵人此举本宫想着就算是皇上见到,也会大加赞赏的吧。我们虽贵为天子的女人,但是勤俭持家的女德不能忘。家国天下,向来都是一体的。”

此时,春翠走了进来,向各位小主行了礼。

“太皇太后那边怎么说?”我问道。

“回娘娘,桂嬷嬷说太皇太后身体欠安,各位小主入宫本是喜事,就不要去寿康宫打扰了。”

“好吧。”我说道,“玉嫔,一会儿你随本宫前去寿康宫请安,呈送药膳吧。”

“是,奴才遵旨。”

“众位妹妹,本宫还有几句话要嘱咐给你们听。”我说着,整理了下衣领,面对着众人道:“宫中不比在你们的府里随意。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且不说太皇太后,皇上,还有本宫这三宫主位。两宫皇贵太妃,前朝的太妃太嫔,都是你们的长辈,要尽心侍奉。作为后宫的女人,为我大清皇室开枝散叶是你们重中之重的职责。但是切勿因为争宠而生出什么事端来。本宫座下,决不允许姐妹相残,攻于心计的事情出现。还望各位妹妹能同本宫一起,为皇上创建一个和睦的后宫。”

“奴才等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定当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累了。玉嫔,你随本宫去寿康宫请安,其他人都跪安吧。”

一众小主退出了大殿,我在玉嫔的陪同下,朝着寿康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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