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京师旱,蝗虫大起。太宗入苑视禾,见蝗虫,掇数枚而咒曰:“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将吞之,左右遽谏曰:“恐成疾,不可。”太宗曰:“所冀移灾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
“关于灵魂究竟是什么?这个课题从很早之前就存在了,我所认为,所谓灵魂是由记忆产生,从母体开始胎儿开始接受周围产生的信息进行记录,因此产生了最早最模糊的记忆。
而人的一切都由周围的影响所建立,近期对多个失忆患者的观察记录下来的数据可以表明,依据一个人失忆前的记忆进行有效的引导并填充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利用肌肉记忆、催眠等,在其熟悉的潜意识里模仿出陌生的环境,导致其性格的改变,可以说,患者即是他又不是他自己,研究结果表明,年龄越小,可变性越大。
由于现有的技术原因,我们无法对保有记忆者填充另一个人的记忆,但催眠暗示的手段却也有点收获,美国关于大脑皮层与脑电波的研究或许将来的某个时间可以做到为失忆者提取并找回记忆……”
研究室里罗哲正在跟研究人员讲解他的理论。
“晚上我要飞一趟美国”办公室里罗哲抿了口咖啡对着助理吩咐到:“这次去美国一周,回来正好我女朋友生日,帮我记下,现在去机场,你去准备一下”三十五岁的罗哲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楼下川流不息来往的车辆,他获得过很多荣誉,拥有许多专利,就在一年前,已经准备结婚的女朋友不幸遇到车祸导致失忆,也让他把目光和精力投向对于记忆的研究。他还不知道这趟飞机会将他带向一个未知的前方。
贞观二年,五月
朦胧中,周身无比的疼痛,意识异常模糊。
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抬不动眼皮。
断断续续听见“郎君”“贱奴”“归”,“听不太懂,感觉像是闽南语,身为闽南人却听不懂”脑子里一片混乱,逐渐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中间迷迷糊糊醒过几次,要么是眯着眼在马背上看漫天黄沙,要么是感觉被人喂了什么东西。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木制房梁,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侧头看了看四周,双眼微眯,铺着砖块的地板,低矮的桌子旁边放着一个像席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哪个荒村?”罗哲心里这样想着,这时,一个面向憨厚身体壮实的男子推门而入看到躺着床上已然清醒的罗哲面露惊喜道:“郎君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粥?”
罗哲一脸懵逼,听不懂他在说啥,看着男子怪异的穿着,感觉好像古装,于是尝试用普通话开口声音沙哑的说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想干嘛?”
男子惊慌的看着罗哲,听着他胡言乱语,后退了两步。
罗哲脑子一闪,改用闽南语喊道:“等等”
男子站定,看着罗哲:“郎君没事吧?不要吓贱奴啊,是不是饿了?”
罗哲一脸疑惑:“饿?”男子听后笑着对他微微鞠了鞠躬说道:“贱奴这就去准备”转身出去,留下满脸懵逼的罗哲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罗哲定了定神,闭眼感受一下身体状况,轻轻地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能动了,就睁开眼睛,用手撑起身体,感觉非常的怪异,看了看双手,再摸摸身体,瞳孔瞬间收缩,呼吸随之变粗,这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体,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小声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说完就靠在墙上闭眼沉思。
“稚嫩的声音,瘦小的身体,这要么是做梦,要么是某个秘密组织把我变成小学生,或者有可能是……”罗哲微眯这双眼,用力捏了一下脸颊,叹了口气,感觉身体还是很虚弱,当务之急应该冷静,刚才的男子好像对自己没有生命威胁,但语言不通,也就不好探口风了。
罗大壮,今年十五。很小的时候随郎君进罗家,郎君从小身体瘦弱又是独子,阿郎就让我陪着郎君玩。搬到长安一年多,不料今年关内大旱,阿郎打算带着家眷去避避灾,不料刚过房陵就遇山贼,阿郎拼死抢了匹马,让我带着郎君跑。跑了三四天,好不容易逃回长安,郎君好像被吓傻了,醒来就胡言乱语。
嘎吱~,看着罗大壮推门而入,罗哲看着热腾腾的粥,肚子开始欢快的吵闹,无需多言,罗哲开始狼吞虎咽,胃就像无底洞一样,米粥进了肚子就没了踪影,提速的新陈代谢快速地消化食物,吃了好几碗才微微感到满足。罗大壮在一旁呆若木鸡,嘴张着能塞进一枚鸡蛋。恢复体力的罗哲换了姿势坐在床边,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这个人。罗大壮很紧张,觉得郎君的眼光很奇怪,不知道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郎君,还有何吩咐?”罗大壮握了握拳说道。
“坐”罗哲简单的吐出一个音节,冷静的思考过后,罗哲确定这儿的方言类似闽南语,“你……谁?这……哪?”
罗大壮一脸怜悯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命保住就好,罗家对俺有恩,俺不能狼心狗肺的抛弃郎君,就算郎君痴呆了也无妨”心里这样想着,慢慢的回答着罗哲,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有时还牛头不对马嘴的聊着。
夜里,“下周你的生日,我会陪你好好过”罗哲一脸严肃的说,她嘴角扬起魅力的弧度俏皮的说:“你说的哦,不许失约,否则后果很严重哦”。
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好不容易让她再一次接受我,但我要失约了,重新开始的第一个生日,回不去了。
罗哲猛然睁开眼,看着周围幽深的环境,感觉鼻子有点发酸,眼角还挂着泪痕。
贞观二年,六月
“郎君,家里快没吃食了”罗大壮苦着脸无奈的对着罗哲说道。
这一个多月,罗哲深居简出。一开始不相信自己身处大唐,跑到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漫无目的的走着,罗大壮就跟在身后,深怕他跑丢了。当天回家后,罗哲再也没有出门,不断通过和罗大壮聊天学习本地方言。
“苦着脸干嘛?没米了去买啊。”罗哲一脸嫌弃的看着大壮。
大壮幽怨的看着罗哲,撇了撇嘴,要不是郎君那么会吃,这米省着点吃至少能吃半年。
罗哲看出了大壮的心思,这也不能怪他,刚到这个世界时,身体好像还在适应,新陈代谢很快,很容易饿,好不容易适应了,谁知道没米了。
“郎君,咱们没钱了,如今灾年,一斗栗米四百多文钱啊!”大壮无奈道:“不过,要是郎君同意,咱可以把马卖了,价钱好的话,能卖个二十多贯呢!”
大壮眼中性格大变的罗哲摸着下巴思索着,听大壮说过,现在的通用货币是铜钱和绢帛,铜钱的话:一个铜钱为一文,一千文为一贯。至于绢帛,最便宜的布也要两百文,生绢的话是四百五十文左右,重量不得低于十二两,超过一千文的生意要钱帛并用……这样的话,一匹马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啊,难怪大壮被追了那么久。
罗哲看着这大概有一亩大的院子,听大壮说过,这是以前罗家男主人买的,占据这个同名同姓的孩童身体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不离不弃的大壮,对于罗家,罗哲没有丝毫的感情,看着这憨厚的壮小子,罗哲笑着说道:“卖吧,卖了就有钱了,我也该振作点了。”
罗哲心里有些担忧,自己对历史会产生什么影响?这个影响会不会让自己消失?没有了未来的罗哲,那现在的罗哲应该已经脑死亡了,摇了摇头,只要影响不大不就行了!
看着这个院子,颇有几分求学时住的大院的味道,回想着前生,罗哲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那大院中拉着二胡的老大爷,弹着古筝的老大娘,吹着长箫的中年人,以及之后拉着罗哲入伙乐队的老首长。
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随后便从幻想中被拉回了现实,摇了摇头,低声叹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