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奔跑了一天的疲累感席卷而来。
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想起来了。
咚咚咚
正要进入深度睡眠的斐蜜,啊,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幻觉吧。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斐蜜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咚咚咚咚咚咚!这次敲门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明明身体很累,脑袋却清醒了过来。
斐蜜慢吞吞坐了起来,耳朵听着夜色中不断响起的敲门声。
有人在敲门!敲门声是从大门那边传来的,在这安静的夜色里特别清楚。
刚刚躺下时,蜡烛也没吹,此刻立在凳子上的蜡烛只剩一丁点了。
斐蜜翻身起床,从一旁行李中找出一根蜡烛,点燃。
此刻敲门声仍在持续。
卧室和大厅是相连的,穿过大厅,走过长满荒草的院子,来到大门前。
敲门声还在继续。
护住手中的蜡烛,把门栓拉开,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斐蜜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蜡烛都险些掉了,还好及时稳住,才避免蜡烛惨遭灭掉的可能。
入目是一团白色,斐蜜把蜡烛照近了看,才发现,是个人。
一个身着一袭白色衣衫的人,不过此时那人侧着身子躺在地上,斐蜜一时之间难以判断男女。
不过想来刚刚的敲门声便是此人干的,斐蜜举着蜡烛,正要开口询问,地上的人动了动身子,又把斐蜜惊着了。
只见那人慢吞吞爬起来坐着,脸朝向斐蜜时,斐蜜表示这是今夜被惊吓的第三次了。
这人一身白衣,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就五官而言,斐蜜可以确定是个男人。
只是观其面色,似乎不太好,感觉随时都要死掉的样子。
“那个,你还好吗?”
望着盯着自己看的男人,斐蜜小心翼翼地开口,虽然看起来不太好,不过问一下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这么大晚上的敲门,估计也是有求于人。今日搬新家,心情不错,做点好事也是可以的。
果然,男人摇了摇头。
“那么,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的吗”斐蜜问
男人瞧了瞧斐蜜,低头,用同样白皙的右手摸了摸腹部,又抬头望着斐蜜。
摸肚子的意思,是饿了吗?
“你是饿了吗”斐蜜问
男人盯着斐蜜,点了点头。
猜对了。
“那个,我今天才搬到这儿,厨房还没收拾,可能不能给你煮熟食”而且还没米,这句斐蜜没说“不过呢,我还有点干粮,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拿些给你”
男人点了点头。
斐蜜举着蜡烛,正打算去卧室拿芝麻饼,又想起现在天色这么黑,让人在外面等着是不是不太好,便试着问了句“你要不要到屋子里来坐会儿”
本以为男人此刻这虚弱的模样,估计是不能动弹了,谁知,男人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然后,斐蜜便看着男人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之前因为是坐着,没瞧着有多高,此刻男人站起身,站在斐蜜身前,即使站姿有些歪,也比斐蜜高出一大截。
斐蜜想,人比人,果然是气死人。
比不得,比不得。
斐蜜问了句“需要我扶着你吗”,男人摇了摇头,便晃悠悠跟在斐蜜身边。
斐蜜举着蜡烛,尽量走得慢些,照顾身边这位有些虚弱的男人。
夜风凉凉,四周漆黑一片,分外安静,一男一女便在这夜色中一步一步走着。
从卧室拿出剩下的芝麻饼和梨花糕,又从自己仅有的两个杯子中拿出没用过的杯子,去木桶里舀了些水过来。
男人似乎的确很饿,斐蜜之前还剩下三个芝麻饼,七块梨花糕,梨花糕已经被消灭干净,而男人手边还剩下一块饼子,估计还得吃了。
斐蜜倒不是在意那几块梨花糕和芝麻饼,反正明天天亮,收拾好了厨房,就可以煮些熟食吃。比起这些干粮,斐蜜更喜欢在锅里煮的熟食。
借着蜡烛光,斐蜜细细的瞧着眼前的人,虽然面色惨白,看起来有些颓败模样,不过五官生得不错,要是能养好身子,估计也是个俊俏小哥,且看他吃饭模样,细嚼慢咽的,估计是糕点太糊,饼子太干吧。
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斐蜜又去桶里舀了一杯。
等到男人吃完最后一口饼,把杯子里的水饮尽,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盯着斐蜜看了眼,便站起身。
斐蜜以为男人吃完东西,正要打算离开,便也跟着站起身,正打算送一送他。
谁知男人站起身后,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拿过桌上的杯子,去到斐蜜之前舀水的木桶前,舀了一杯水,然后走到立在桌前的斐蜜身旁。
斐蜜看着男人的一系列动作,只见男人把水杯放在桌上,伸出食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谢谢”,字迹娟秀,正如其人。
男人写完字后,便望着与自己相隔不远的斐蜜。
斐蜜还在欣赏桌上的两个字,没有在意男人的视线,直到屋外的风吹得桌上的蜡烛晃了晃,才反应过来别人是在对自己表示谢意,赶紧应声道招待不周,不用在意之类的。
夜色更深了,折腾了这许久,身体的疲惫感再度袭来。
望着眼前的白衣小哥,斐蜜想,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小哥,你吃饱了吗,可以离去了吗’,那也太不礼貌了。
可是好想那张床啊,躺在上面,肯定舒服。
“小哥,你今晚有地方歇息吗?”
斐蜜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好,这话的意思看似是询问,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赶人。
人要是有住的地方,估计看天色这么晚了,也不好再打扰,便会离去。
白衣小哥看着斐蜜摇了摇头。
“没住处啊”没住处的意思,所以就是,可能要留宿的意思?
留宿什么的其实是小事,主要是没有多余的床留人啊。
要是个姑娘的话,还可以一起睡,可眼前。
唉,愁人。
可是,看着小哥这可怜的样子,总不可能撵人走吧。可床就一张,总不能自己睡床,让这看起来病恹恹的小哥睡地上吧。
算了,再做一回好人得了。
我在大厅打地铺睡,把床让给这小哥好了。
“那,小哥,你今晚就在我这儿歇一晚吧,你先等一下,我去把卧室收拾下”
看着小哥点了点头,斐蜜便起身去往卧室,拿着一些被褥来到大厅,正想请人去卧室歇息,可这大厅除了斐蜜,再无他人。刚才还坐在桌前的白衣小哥,此时却不知去了何处。
“小哥去哪儿了?”
桌子上还留着之前掉落的芝麻粒和糕点碎屑,装了水的杯子还放在那儿,红色蜡烛烧得只剩一小截,火苗在夜风中一跳一跳的。
斐蜜把手中的被褥放在凳子上,站在门边向院外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下,四周一片静悄悄的,而从屋里透出的烛光,也只能瞧见院外一小片地方,可是,没有人。
“难道小哥是去茅房了?”嗯,人有三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可是,茅房不是在屋后面嘛,他没拿着蜡烛,也不知找不找得到,而且天这么黑,他是怎么摸出去的?”
可此时去找他,要是遇到什么尴尬事可就不好了。
“啊,算了,在等他一下好了”
斐蜜坐在凳子上等了又等,眼睛一会儿瞟屋外,一会儿又瞪着蜡烛,直到桌上的红蜡烛快燃尽了,方又去卧室翻出一根新的点上。
“怎么还没回来呢,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瞧他之前那模样,不会是晕倒在院子里了吧。
斐蜜一手拿着蜡烛,另一手小心护着,尽量走得慢一些,避免蜡烛被风弄灭掉。
斐蜜绕着院子瞧了一圈,也去茅房看了,最后来到敞开的大门外瞧了瞧,仍旧没有白衣小哥的声影。
“难道是,走了?”
看来小哥是没事了。不告而别,不会是体谅我只有一张床,不好意思打扰离开了?看来这小哥人还是可以的。
最后看了一眼屋外,斐蜜把大门阖上,把门栓往孔里一送,便护着蜡烛转身去了趟茅房。
躺在床上,斐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