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证明,大多数的连环杀手的变态心理都来源于童年的不幸经历。
这虽然不是一条百分之百的真理,但是最起码具有普适性,至少张于末符合这样的条件。
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蒙昧时期的近亲结婚,也许是因为人言可畏,压力过大。每个村里都有一个两个这样的人。
他们形容邋遢举止荒诞,被村民们称为傻子。以戏弄他们为乐,是农闲时有趣的休闲手段。
男傻子比较悲哀,除非家境富裕,或者长辈操心,可以找一个同样的傻子或者残疾人结婚。否则的话就要打光棍,孤独终老。
而女傻子则不然,在彩礼负荷日益严重的当下,女傻子也成为经济实惠的选择之一。
尤其是像张于末的母亲,孙梅这样,外貌长相不错,生活条件可以自理,又能生儿子的女傻子。
严格来说,孙梅是算不上傻子的,最起码她没有过分离谱的行径。她被称为傻子是因为她的木讷愚笨,而正好她所在的村子没有前文所说的那种可以娱乐的傻子。
于是孙梅的愚笨变被过分放大了,夸张成了傻子。众口铄金,每个人一句两句无意的玩笑之谈,终于成为一个沉甸甸的负担,把孙梅压进愁嫁的行列。
时间久了,连孙梅的母亲自己都看不上这个傻闺女,只要了张家很少一点彩礼,就把她打发了出去,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再退回来。
孙梅的婆婆对于这一桩性价比很高的婚事还是十分满意的。孙梅的丈夫张自强则不然。
张自强本来就是个风流爱玩的人物,自视甚高,对于家境不好,迫不得已娶了孙梅这件事,常常引以为恨,对待孙梅十分恶劣。
不知道是因为自惭形秽还是感激张自强娶了她,孙梅在张家十分肯干。
在家里做饭洗衣,扫地擦桌,在地里插秧浇田,除草打药。张自强只管在外面鬼混,混够了,偶尔回家吃一顿,或者找孙没要钱。就在孙梅怀上张于末那一年也不例外。
孙梅只是木讷愚钝,她心里人也不傻。知道有了儿子之后要养儿子,所以张自强能从她这里拿走的钱日益变少。
张自强十分不满,如果讨要的钱数满足不了他的要求,动辄一顿毒打。
张于末现在都非常清晰地记得,张自强一只手里抓着两张五十的钞票,另一只手抓着孙梅的头发,像狰狞的恶鬼一样,厉声喝问孙梅“到底还有没有?”
孙梅疼的双手捂着头,就是不说话。她实在太笨了,既不会软言求饶,也不会厉声反抗,只能这样生生的挨打。
张自强打孙梅打得很凶,每次都是扯住她的头发,使劲儿往往墙上撞。铛铛的撞得墙上的白粉只往下掉。他还会穿着皮鞋狠狠地往孙梅的肚子,肋骨和脸上踢。一直累到精疲力尽才会停下来。
每次张自强离开以后,孙梅都要缓好久才能爬起来。张于末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长大的。
懂事后的张于末呈现出两种完全极端的性格。有时候安静乖顺,敏感而懦弱,有时候总是像他的父亲那样暴戾不仁。
在张于末十四岁那年,被奶奶送到县城里上初中。他周日回家,在村里的大路上,正好遇上和张自强姘居的一个寡妇,在街上厮打羞辱孙梅。
先是外衣裤子,然后是内衣。寡妇一边高声叫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一边扭打着把孙梅的衣服撕得粉碎。
而周围围了许多村民,嘻笑着指指点点。张于末怒火中烧,这个在村民眼里,一向安静乖顺的男孩儿做出了了一个惊人之举,她随便冲入一户人家,拎起一把菜刀就朝那个寡妇冲过去,足足追了三条街。
从他没出生的时候,母亲就一直被人瞧不起。也许刚开始她只是被人带着恶意欺压。但是时间久了,孙梅居然真的烂成了一滩泥。
那个标签就像是被贴在了骨子里,孙梅有时候做的事情,让接受了教育的张于末觉得忍无可忍,愚不可及。
因为孙梅不断的丢脸,不断的被羞辱,自尊心极强的张于末受到了到了极大的伤害。
想要一个聪明灵透的异性陪,不仅成为他的一个强烈愿望,更成为他的一种执念。
可惜的是,没张于末再一次未能如愿。
学习成绩良好的张于末留在了城市里,为了站稳脚跟,他不得不跟妻子李小安结婚。
李晓安似乎是母亲的一个低配改良版,老实木讷,毫无情趣。每天不是洗锅做饭,就是搂着女儿发愣。
不过好在她不出去惹祸,日子过得倒也安宁。
他每天下班路过一所大学,看着那些活泼美丽的大学生,心底深处虽然留着一丝遗憾。但是家庭稳定,女儿可爱,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童年留下的伤,早晚有一天也能被治愈。
不幸的是,那道伤口还没有被彻底治愈,就再次被刮开了。而且他总是联想到一个情景,他的伤还没好,他的笨老婆拿着匕首,一跤跌倒,狠狠地扎在了他的旧伤上。
平静的生活就是以这么疼痛,这么无语的方式结束的。
孙梅在张自强被别人的丈夫捉奸捅死后,住到了张于末家养老,居然被李晓案喂饭的时候噎死了。
不管张于末重不重视孙梅,这件事都是一个梗,无法再越过去了。
这样的死法甚至让张于末觉得有点可笑,莫名的觉得和孙梅很相配。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孙梅在他这里,也没有尊严。
娘家人行动的很快。他们迅速的支付了大笔赔偿,要求张于末签署了两份文件,抱着孩子离开了。
这两份文件,一份是离婚协议书,另外一份是,免于起诉保证书。
从那时起,张于末不但恢复了身体上的自由,他心里的恶魔也彻底苏醒了。
他要去实现它唯一的人生目标,要去寻找活泼可爱,聪明美丽的少女。
要很多很多,直到填满他童年的空虚和伤口。
他很快在自己上下班的路过的那所大学,寻找自己的目标。